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net--- 书本网【坑爹小萌物】整理。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,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，不得用作商业用途； 附：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：此题无解 作者：九未儿 该作品尚无文案 内容标签： 花季雨季 搜索关键字：主角：陆淇，童言 ┃ 配角： ┃ 其它：校园爱情故事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不悔就是童言 　　 　　＂不悔，见个面怎么样？＂＂杨逍＂迟疑了一会儿，还是按下了回车键。 　　童言咬着指甲，思考了一会儿，回他，＂不约，叔叔我们不约。＂童言就这样委婉地拒绝了”杨逍”的提议。 　　童言的豆瓣昵称叫＂不是杨不悔的不悔＂。大一的时候，有一次恶作剧，在豆瓣上发了个征婚帖，没想到，还真有人找她。看到”杨逍”在帖子下面回复：不悔，别闹，家丑不可外扬，回家了。就这样，他们隔三差五发个站短，后来互换了微信。这一聊居然快两年了。 　　童言心想，这个”杨逍”也真是怪怪的，干嘛不微信发，还发站内，恐怕是担心当场被拒绝更难堪吧。 　　陆淇，2７岁，美国某大学博士毕业，Ｚ大今年新来的数学老师，英俊闷骚腹黑男。因为小时候上学早，所以一路占尽便宜，２７岁就博士毕业了。 　　他打开＂不是杨不悔的不悔”回来的站短，意料之中。于是，开始备明天的课。 　　9月，又是新的开始。 　　童言打开课表，果然，大三狗的课，简直令人发指。 　　课表都是满格的！看到少有的几个空白格，简直泪流满面。 　　童言看了一下课表，只有周四可以睡个懒觉。”总好过一个懒觉都没有吧。”童言心里安慰自己。 　　＂童童，我明天早上有节课，但是我没买到票，后天才到学校，你帮我去我们学校上节课吧。＂张颖发来微信，还不忘多发几个大哭的表情。 　　＂我去，你可以的，知道我们学校比你们晚几天上课，故意的吧！＂ 　　＂拜托拜托啦。＂张颖又发来可怜的表情。 　　＂好吧，仅此一次，下不为例。教室，时间发来。＂童言和张颖是高中同学，上大学后，和张颖所在的Ｚ大只有一湖之隔，于是，整个大学，又厮混在一起了。童言替张颖上课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，对他们学校的熟悉程度，简直不输自己学校。 　　关上手机，童言才想起来，自己没课本啊。算了，明天随便找个同学拼一本吧。现在，她要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刷剧！ 　　第二天早上，童言骑着自行车，急急忙忙到Ｚ大，离上课还有２分钟，童言赶紧跑到教室。 　　陆淇今天第一次上课，所以早早来了教室，坐在最后一排，等每个学生进来。陆淇本身年纪也不大，加上穿着休闲，跟一般学生无二。他看学生来的差不多了，正准备起身上讲台，被一莽莽撞撞跑进教室的女同学挡住了去路。 　　＂同学，你往里面坐坐。＂童言从后门进来，一屁股坐在陆淇旁边的位置上，跑得满头大汗，喘着气说，＂同学，我今天忘带课本了，可不可以跟你拼一下？＂ 　　陆淇看着童言，然后，面无表情地说：＂不可以。＂ 　　童言这就不高兴了，＂哎，不就借你书用用，你一个……＂ 　　她话还没说完，被陆淇打断，＂你让让，我要出去。＂ 　　童言不情愿地站起来，心想，今天出门没看黄历，算老娘倒霉。童言见陆淇从后门出去，寻思着这家伙应该是逃课吧，胆够大啊，第一节课就逃。转身又笑嘻嘻地跟另一个同学商量拼书。 　　陆淇从后门出，在门外整了整衣服，从前门，走上讲台，打开电脑，打开ＰＰＴ。 　　＂同学们，早上好，这个学期，由我给大家上高数课。＂ 　　童言本来在下面吃着早饭，看到陆淇，瞪大了眼睛，完蛋，没有给张二毛惹麻烦吧。底下的女同学，第一次看到这么帅气的数学老师，一个个都暗暗发誓，高数课绝对不会逃课。所以说，学校挑老师的时候，还是要看看老师的皮相的。 　　＂我的课，平时占６０％，期末４０％。允许一次缺勤，超过一次，每次平时分扣１０分。今天上课前，先点个名吧。＂陆淇就算是一脸严肃，皮相也够底下的小女生犯花痴的了。 　　听到点名，台下的同学有的庆幸自己今天来了，有的赶紧给室友发短信。童言一脸得意，张颖，等你回来请我吃饭。 　　＂今天是第一天，就点一下学号末尾数是１的同学吧。＂陆淇翻开名册，开始点了起来。 　　很庆幸，张颖的学号，末尾数是８。童言想，上半节课点了名，下半节课就可以溜了吧。 　　没想到陆淇点了几个，突然说＂先点到这里，我们下节课再点几个其他末尾数的吧。好了，现在开始上课。＂童言简直气的把早饭都扔一边了，只能乖乖上完这堂课。 　　张颖学的是国贸，本来，高等数学大一就学完了，奈何张颖的数学实在太差了，加上逃课，大一的时候，高数挂科了。大二那年，她又出去做了交流生，错过了高数的重修，这才导致，大三了，还得跟着一帮学弟学妹学高数。 　　童言觉得无聊，于是，在桌子底下翻朋友圈。听到下课铃响的那一刻，简直感动的要哭。 　　陆淇的课讲正到一半，但是他也不喜欢拖堂，干净利落一声＂下课。＂学生d顿时兴奋起来，叽叽喳喳讨论起下课要去干什么。年轻就是好。 　　今天已经没有课了，下了课，陆淇准备回家。坐在车里，翻了一下朋友圈。 　　＂不悔＂在２０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，配了一张女孩子的鬼脸，配文是：新学期第一堂课，居然是替张二毛上高数课，发图悬赏，如有见到张二毛，烦请转告她，一顿火锅。 　　陆淇心想，真巧。评论她，好巧，我也刚上完高数课。 　　此＂上课＂非彼＂上课＂。 　　童言回他，＂你们博士生也要上高数吗？＂ 　　＂不悔，我已经毕业回国了。＂ 　　童言这才想起来，他好像确实毕业了。＂杨逍＂从来不发朋友圈，得知他毕业，也是上次两个人聊天的时候，无意间聊到的。问他毕业的打算，他说还没想好。童言就不再细问。 　　童言把＂杨逍＂当做好哥们以及活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，上至人生哲学，下至厨房菜谱，都会向他请教。＂杨逍＂每次都不厌其烦地替她答疑解惑。童言不禁感慨，＂杨逍，我要是再大几岁，一定以身相许。＂童言一直觉得＂杨逍＂至少得比自己大个七八岁吧，所以只把他当哥哥一般的存在。 　　陆淇也不解释，＂以身相许就不必了，请我吃顿就成。＂ 　　那时候童言就会说，＂美帝太远，等我攒够钱哈。＂ 　　童言回到寝室，又躺在床上，开始刷剧。何以解忧？唯有刷剧。 　　手机突然震动，童言接起电话，＂童童，我行李太多，你能不能来校门口接我一下？＂室友王一帆打来的。童言二话不说，从床上坐起来，收拾了一下，坐着校车，去了校门口。 　　一个暑假不见，甚是想念室友，一见面，就来了一个熊抱，＂王金花，你总算回来了。＂ 　　王一帆朝她翻了个白眼，＂嘘，在外边不要叫我王金花。你要让大家都知道，我喜欢炸金花啊。＂ 　　＂我可没说你喜欢炸金花。＂ 　　王一帆因为喜欢炸金花，所以大家直接就喊她王金花了，通俗易懂，言简意赅，直奔主题。 　　＂先回寝室，完了我们出来买些洗漱用品还有卫生纸啥的，还有清洁剂，咱寝室，得好好打扫一下了。晓雨和丽丽后天才来呢。＂童言一边帮王金花拎行李，一边计划着下午的事儿。 　　她们是四人寝室，童言，金花，还有王晓雨和董丽丽，不过，童言和金花的关系最好。 　　真好，又可以和大家一起上课，一起吃饭，一起跑步，一起闹，一起笑了。 　　开学很忙—忙着喝奶茶，忙着聚餐，忙着开各种动员大会。 　　童言还是学生干部，要帮忙去迎接新生。9月的A市还相当热。童言冒着高温，顶着大太阳，迎接了一个又一个的学弟学妹。看着他们，就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，。 　　那时候是妈妈送她来上的学，妈妈走的时候，还握着王金花的手，交代她要好好照顾童言。万万没想到，后来都是童言在照顾王金花。 　　王金花是A市本地人，从小家里宠的很，来的时候，她爸爸妈妈，还有个弟弟，占了一个寝室。妈妈帮她铺床，爸爸给她买日常用品，弟弟呢，陪她玩游戏。童言第一眼看她，并没有什么好感，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成了好朋友。 　　童言是票圈重度爱好者，几乎每天都会更新朋友圈。陆淇以看她的朋友圈为乐趣。 　　“大三学姐要下架了，有没有好心人领回家。给饭吃就成！”配图是一张狗表情，寓意，单身狗。 　　“杨逍”：不悔，你这是要给我戴绿帽子吗？ 　　“不悔”：敢不敢给我介绍个优质男青年。 　　“杨逍”：优质男青年在此。 　　“不悔”：靠边，别挡着其他优质男青年。 　　周四，陆淇又要给张颖他们班上课了。陆淇的课还算有趣，加上老师人帅，国贸又是女生居多，逃课的人还算少。张颖刚回来，约童言到Ｚ大腐败堕落。对于这种事，童言向来很热衷。下课后，两个人在堕落一条街胡吃海喝。童言抓拍了一张张颖啃鸡腿的挫照，又发到朋友圈，配文：啃鸡腿的少女。张颖真是欲哭无泪。只得感叹交友不慎啊！ 　　陆淇看着照片，觉得眼熟，想起来是上课那个班的女生，今天坐在第一排。陆淇因此推断，“不悔”要么是自己学校的学生，要么是这附近大学的学生。 　　张颖今年是必须要考过高数了，不然影响毕业！想着坐第一排可以给老师留给好印象。挑了个正中间的位置，周围全是大一的。张颖想，果然是大一新生，学习热情就是高啊。 　　童言虽然爱发朋友圈，但是从来不发自己的照片，都是黑朋友的，大家因此都说，结婚是绝对不会邀请她去的。她表示自己很无辜。 　　＂童言，展现你高智商的时候到了。＂张二毛发来微信。 　　童言：准没好事。 　　张二毛：帮我看看这道高数题怎么做。 　　接着，是一张图。 　　童言：二毛，我的高数也是６０分飘过啊…… 　　张二毛：发动一下你的人际关系啊，看看有没有会的。 　　童言刚想回没有，想起这种小题目，对于＂杨逍＂来说，应该是小ｃａｓｅ吧。 　　＂杨大哥，江湖救急。＂配上抱拳表情。 　　童言见迟迟没有回复，就把张二毛发她的题目发了过去。 　　＂有空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做？拜托拜托啦。＂ 　　发完又觉得拿这种题目去烦一个博士生，是不是，太幼稚了。 　　＂（不要嘲笑我的智商。）＂ 　　发完也就先不管了。晚上先去吃一顿再说。 　　陆淇昨晚和硕士期间的导师还有几个同门师兄弟吃饭，多喝了几杯，到家倒头就睡了。早上看到＂不悔＂微信，把图放大一看，果然，是前两天自己留给学生的题。 　　本来想直接把解题步骤发给她，转念一想，自己出的题，自己解？ 　　＂杨逍＂：此题无解。 　　童言还真的信以为真，屁颠屁颠地跑去告诉张二毛，此题无解。结果，张二毛说，怎么可能，我问了我们班同学，他们解出来了。童言这才恍然大悟，自己上当了。 　　童言学的是外语专业，不要问外语专业为什么还要学高数，当初童言也觉得，学校肯定是脑子进水了。 　　开学后，童言被专业课压榨的，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。每天都是食堂，教学楼，图书馆三点一线。 　　周末的时候，张二毛又约她去市中心ｈａｐｐｙ。两人把对学习的不满化作购物欲，食欲。还去唱了Ｋ，一直玩到将近１２点，出来打的，明明看见有空车，招了几次，都不停下来。后来才听说，司机师傅为了抵制打车软件，集体罢工了！Ａ市的的士师傅就是这么有个性！ 　　＂和张二毛露宿街头。＂配图是一张市中心的标志建筑物。 　　陆淇翻到她的朋友圈，莫名有点生气，又有点担心。没有回复她。穿上衣服，下了楼去开车。 　　童言和张二毛本来已经决定去住宾馆了，远处有辆黑色的本田，向她们鸣了一下笛。 　　童言第一反应是，不会是黑车吧！ 　　张二毛有点喜出望外，＂陆老师，怎么是你？＂ 　　＂快上车，这里不能停车。＂ 　　她俩迅速钻到车里。童言想起那天早上借书事件，恨不得找个洞，先藏起来再说。三人一时有些尴尬。童言和二毛都坐在后排，陆淇通过后视镜，看来几眼童言。童言虽然不是超级大美女型的，但也算找的清秀，眼睛很大，乌黑的长发。再仔细一看，这不就是那天早上，要跟他借课本的女孩子吗？原来是她。 　　二毛先开了口，＂陆老师，今天幸亏您路过，不然我俩要露宿街头了。＂ 　　＂没事，顺路。＂陆淇不露声色。 　　＂这是我朋友，童言。她不是咱学校的，我们隔壁学校的，可不可以麻烦您一会儿送她回去？＂ 　　＂好。＂ 　　从市区返回，先到张二毛的学校，再是童言的学校，然后再是陆淇家，一条线，很顺。张二毛下车后，只剩下陆淇和童言了。 　　童言自顾自地玩着手机，还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。 　　＂同学，你们宿舍怎么走？＂ 　　＂哦，前面左拐到头。谢谢陆老师。＂童言抬起头，朝陆淇礼貌地微笑。 　　陆淇居然有些紧张，这是第一次，跟＂不悔＂，真实地对话。 　　童言到了寝室，宿舍门已经锁了，打电话让王金花开的门。 　　其他两个人已经睡了。童言也赶紧洗洗睡，接下来又要面对一周满满的课。 　　陆淇到家后，坐在书桌前，点了根烟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。他很少抽烟，只是今天，特别想来一根。 　　 ☆、赌一个吻 　　 　　童言照例忙着上课，每天发着朋友圈，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，她好想意识到，＂杨逍＂好像很久没跟她联系，以前她发什么，他都会评论，现在也没有评论了。 　　心想，他要么忙着学术？要么有女朋友了？跟她有什么关系。 　　这天，童言正在食堂吃着饭，收到一条微信。 　　＂杨逍＂：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。 　　童言心想，发错了吧，放在一边，继续吃她的米粉。 　　过了几分钟，又收到一条微信。 　　＂杨逍＂：不好意思，上一条我前女友发的。 　　童言心想，两口子吵架，都吵到我这里来了。不理会，继续吃米粉。 　　期中考试周，大家都在紧张地备考。童言也不例外。今年有９门专业课啊。自己都不敢相信，为什么选了这么多课。自己选的路，只能爬着走完了。今天是最后一门期中考，考完又可以ｈａｐｐｙ一阵了。 　　本来晚上约了同学吃烤肉，看到豆瓣上有人发帖子，＂赌一个吻＂。内容是，说出自己的坐标，一个提示，如果对方能在一小时内找到，就给对方一个吻。豆瓣上的人，骚起来简直不是人。童言脑子一热，居然也默默地回复了自己的坐标，Ｈ大广场。但是却没有给任何关于自己的提示。大概是，寂寞使然。 　　童言就这样坐在广场上的木凳上，背六级单词，还做了几篇阅读理解。一看手表，还剩１０分钟。还没人找到自己，很得意，收拾收拾书包，准备走人。 　　＂不悔。＂ 　　童言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，转过头去看。妈呀，这不是那个数学老师吗。 　　吓得童言尖叫着跑开了。可是，又能跑到哪里去？难道躲进教学楼的女厕所？ 　　那也太不道德了。是自己要玩的，愿赌就要服输啊。可是，她万万没想到是那个数学老师！ 　　陆淇在家查阅文献，上了一下豆瓣，看到她的回复，拿上外套，就开到她学校。他家离她学校大概有半个小时路程。陆淇加紧油门，十几分钟就到了。但是她学校有点大，又找了一会儿车位。一看时间只有２０分钟了。东问西问，才找到那个广场。索性早已见过她，不然还真的找不出来。 　　童言跑累了，坐在一张木椅上喘气。 　　＂你跑什么？我又不是猛兽。＂陆淇一路慢悠悠地走过来，本来还担心她跑进女厕所，算她还有良心。 　　＂陆老师，我……＂ 　　＂你还是叫我杨大哥吧。＂ 　　＂啊？＂童言一时脑部缺氧。我的天啊，陆淇就是杨逍，杨逍就是陆淇。 　　＂缓过来了？＂陆淇坐下来，＂那是不是该兑现赌约了？＂ 　　吓得童言一脸煞白。本来想着，肯定每人能找到她。这到了真面临这一刻，整个人都僵硬了。 　　＂小丫头片子，现在知道怕了。走，请我吃顿饭总行吧。＂ 　　童言这才想起来，他们都还没吃完饭，小声说：＂那陆老师，你想吃什么？＂ 　　陆淇起身，童言跟在后面，突然撞到了他的背。 　　＂不要叫我老师，我又不是你老师。吃什么都行？＂ 　　童言一摸口袋，身上总共才２０块钱，颤颤地说：＂我只带了２０块现金，你要吃好点的话，就得去能刷卡的地方。＂ 　　＂那行，那我们开到市区去吃。＂ 　　童言心里咒骂了一万遍，为什么要说自己带卡了！ 　　上了车，陆淇问她想吃什么，童言脱口而出：＂牛排！＂说完又后悔，还不是要自己付钱，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。 　　到了店里，服务员问她要几成熟的，她不假思索：＂七分。＂　 　　＂看来经常吃啊。＂ 　　＂哪有，就吃过一回。＂上次来吃，还是李佳俊跟她表白的时候，请她吃的。她当然是拒绝了李佳俊，怎么能为了一顿牛排就出卖了自己呢！ 　　陆淇问她还要点些什么，她又点了一杯果汁。 　　不管是＂杨逍＂还是陆淇，童言都有点不知所措。 　　＂怎么不说话？你平时不是问题很多吗？＂陆淇看着她。 　　以前只是聊一些电影啊，音乐啊，看了什么书啊，这一下子要她找点话题，她上哪儿找去。脑子一热，说：＂你的课蛮有趣的。＂　 　　＂我知道。＂ 　　童言简直气死！这还怎么聊！可能是太紧张了，童言只觉得浑身发热，脸涨得通红，头晕晕的。她摸着自己的脸说：＂我好像有点发烧了。＂　 　　陆淇一脸坏笑，学着她的样子，说：＂我好像也有点发烧了。＂ 　　童言一时囧态，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有点发烧，结果在他听来，是因为见到他，过于激动了。 　　正好，这时，牛排上来了。童言赶紧低头吃。 　　这一顿饭，也不知道聊了什么。 　　＂我去趟洗手间。＂　 　　＂好。＂ 　　童言起身去洗手间，陆淇叫了服务员买单。 　　童言回来知道单已经买了，有点不好意思。好像自己去洗手间是为了逃避买单。 　　童言实在不想在出糗了，自告奋勇要打的回学校。陆淇以时间有点晚了为由，非要送她回去。 　　她坚持，＂这才８点，没事，我能自己回去的。＂ 　　陆淇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，还是开车送了她回去。 　　他把车停在她学校另一个校门，陪她走进去。昏黄的路灯，映着硕大的法国梧桐。远处的教学楼，灯火明亮。她低着头走，一语不发。 　　快到宿舍的时候，她说：＂你回去吧。我前面就到了。拜拜。＂　 　　＂恩。＂他转身，走了几步，回过头来，她还在目送他。于是，他折回来，一把拉起她，往自己怀里送。 　　＂别动。我就抱抱你。吻没有，拥抱总要有的吧。＂ 　　童言一时全身麻痹，双手垂着，无法动弹，脑子也没法思考，像个木头一样，一动不动。 　　童言没有谈过恋爱，平时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，第一次被除了爸爸以外的男人拥抱，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。 　　陆淇耐心地拉起她的手，绕到自己背上，自己的头，窝在她的肩膀上。。 　　等童言反应过来，赶紧推开陆淇。 　　＂那，抱也抱了，我走了。＂童言有点害羞，拔腿就跑，一直跑到宿舍区，确认他没追上来。远远地，还能看到他站在那里。 　　陆淇觉得她很可爱。 　　＂杨逍＂发来微信：跑这么快，别摔着。 　　回到宿舍，金花在斗地主，丽丽在看韩剧，晓雨在看综艺。 　　童言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，钻进了被子。 　　金花问她怎么了，她说，没事，困了。 　　＂大姐，这才９点半啊。要不要给你关灯？＂丽丽问她。 　　＂没事儿，我躺会儿。＂ 　　童言躺在床上，看着天花板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今天真是发生了太多事。她需要顺一顺。 　　童言拿起手机，想跟张二毛说，陆淇就是杨逍，但是又开不了口。感觉自己在乱伦。闭上眼，想睡觉，又睡不着。脑海里反复想起刚才和陆淇拥抱的那一幕，脑子就更不灵光了。 　　还好明天是周末，可以睡个懒觉。 　　接下来几天，童言特地退出了微信，生怕收到陆淇的信息。连着几天，都睡得很浅，天天梦见拥抱的那一幕。 　　醒来，抓起手机一看，凌晨三点十七分。 　　童言啊童言，你怎么这么没出息。无事可做，登上微信。 　　＂童言，这题怎么做？＂ 　　＂你丫怎么不回我信息？＂ 　　＂手机被偷了吗？＂ 　　一登上，都是张二毛发来的。童言回复了她，只说，手机系统出问题了，这几天没登微信。 　　没有＂杨逍＂的信息。 　　童言舒了口气，但又有点失望。抱完就当没事儿人？就她一个人，纠结得要死。气得从床上坐起来，爬下床，坐在桌子前，看起了电影。一部老电影，《东京爱情故事》。人啊，一旦恋爱了，看爱情剧就会触景生情。看别人的故事，会想到自己，然后泪流满面。 　　童言现在看到＂杨逍＂就心烦意乱，于是把备注名改成＂你是猪啊＂，还很得意地在那笑。什么时候，变得这么幼稚！ 　　 ☆、被他捡回家 　　张二毛又发信息来，让童言替她上课。童言简直被气的内伤，仅有的几个没课的时间，还要替张二毛上课！气归气，还是替她去上了课，这次上的是马原课。童言有些犹豫，应该不会碰到他吧？ 　　童言背着书包，往教学楼方向狂奔，陆淇老远就看见这个风一样的女子了。 　　＂借过，借过。＂童言一路飞奔，全然不顾自己形象。陆淇故意站在教室门口，看着她。 　　好死不死，还是遇见了他！童言只能别过头去，假装没看见他。陆淇也不揭穿她，毕竟快要上课了。童言觉得躲过一劫。 　　马原课都是大课，一般都是老师上得起劲，学生睡得正酣。最近都没睡好，于是，童言趴在桌子上，迷迷糊糊睡着了，下课铃都没听见。 　　醒来的时候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。她揉揉眼睛，准备起身回学校。 　　一出教室门，就看到陆淇站在走廊上，身边是几个女学生，在问她问题。 　　童言一时醋意涌上来，＂搞得好像问个问题就能考满分一样。＂她鼓着腮帮子，走过陆淇身边，还特意给了他一个白眼。 　　她走到湖边的亭子里，气得直跺脚，拿出手机，删了他的微信，然后骑回学校。 　　化愤怒为动力。童言最近都没心情出去玩，每天要么上自习，要么上图书馆。六级试卷本来还剩一半，这段时间，居然把它们做完了。然后，觉得无事可做。 　　王金花说要她陪着去买衣服，她答应了。 　　逛着逛着，她突然顿住了脚，看着那一对。女生挽着男生，拎着购物袋，有说有笑地正向她走来。她站在那里，一时没忍住，眼泪就掉下来了。王金花被她吓着了，赶紧问她怎么了。她瘪着嘴说，没事儿，没吃饱。 　　陆淇看见童言站在那里，没跟她打招呼。今天，他约了前女友吃饭，也就是他硕士期间的学妹，打算把话说清楚。不想她说要去护肤品，于是，陪她去买，算对她的补偿吧。不想被童言撞见。晚上回去想跟她解释一下，才发现她把自己删了。 　　晚上，童言爬到金花那里，非要跟金花一起睡。王金花隐约感觉到，童言确实有事，但是既然她不想说，那就不问。 　　她已经很久没上豆瓣了，登上后，收到＂杨逍＂站短。 　　＂什么时候有时间，一起吃个饭吧。我手机号码存一下吧。＂童言默默地存下那串数字，既没有打电话，也没有发短信。 　　晚上把张二毛叫到自己学校，两个人在外面的大排档喝酒吃烧烤。童言本来的酒量很好的，可能是因为今天伤心过度，一杯扎啤下去，就开始头晕，吐了一地。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了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。二毛也给店主道歉，吐了他们一地。童言虽然醉了，可是脑子还算清醒，也没有发酒疯。二毛拖着她回寝室，可毕竟二毛也是女生。也是走了几步，就在路边休息一下。童言一头倒了下去，躺在路边。 　　＂童童，快起来。地上太凉了。＂十二月的Ａ市，风吹到脚踝，都让人冷得直打哆嗦。 　　童言勉强坐起来，靠着树，打开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 　　＂喂，您好，哪位？＂电话接通了。 　　童言说了句，＂你是猪啊。＂然后挂了。 　　不明所以的张二毛，试探性地问：＂童童，你是不是，失恋了？＂ 　　童言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流眼泪。十二月的风一吹，脸上呲呲地疼。 　　二毛也就明白了。拿起童言的电话，拨了刚才的电话，对方没有说话，二毛开了口，＂不管你是哪个王八羔子，伤了我们童童，现在她喝醉了，你来帮忙。＂没等对方开口，二毛就挂了，地址发了过去。 　　童言现在这个状态，也不能回宿舍啊，自己也拖不动她。于是，就在路边，等那个王八羔子。 　　陆淇犹豫着，还是决定去了。二毛看到他的时候，以为他又是路过，转念一想，不对啊，这是童童他们学校啊。 　　＂你先回学校吧。我来照顾她吧。＂二毛还没反应过来，陆淇就背着童言朝车子走去。留下二毛一个人在风中凌乱。 　　她很清醒，知道背她的人是谁，只是她头很晕，没有力气质问他，为什么明明有女朋友，还要这样对她。 　　陆淇带着她回了家，替她脱了鞋，盖好被子，倒了杯水。 　　自己坐在书房里，坐了一整夜。 　　早上，童言起来上厕所，这不是宿舍啊？想起来，昨天被他捡回了家。她路过书房，他不在。一股烟味冲出来，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头。陆淇昨晚坐在那里，抽了一整晚的烟。自从认识了她，烟瘾好像变大了。 　　童言见他不在，闻闻自己身上的味儿，一股酸臭味，决定洗个澡。 　　观察了一下他的卧室，书房，整整齐齐。”哼，到底是有女朋友的人，不像男生寝室那样脏乱差。” 　　洗完才发现，自己没有干净的衣服，裹着浴巾出来了。这时，她听见门口有开门的声音。不是吧？难道是来捉奸的？童言以为是他女朋友，没想到，是他回来了。开门看到这副光景，陆淇也是没有想到。换了鞋，从卧室找了件自己的睡衣给她。 　　＂先穿这个吧，别着凉了。我买了早饭，你快吃吧。我今天上午有课，一会儿回来送你回去。＂ 　　说到课，童言想起来，自己今天早上有课。可是，自己刚才洗澡的时候，把自己的那身衣服放进洗衣机了。赶紧给王金花发消息：金花，早上的课去不了了，你帮我兜着点。 　　＂夜不归宿外加逃课，去哪儿潇洒了。＂ 　　＂潇洒你个头，回来跟你说。＂ 　　陆淇出门的时候，回过头来，莫名其妙来了一句，＂不悔，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？＂他喜欢叫她不悔。 　　＂啊？什么表示？我没钱。＂童言一头雾水。 　　陆淇被她逗笑，＂没事，等我回来吧。＂ 　　张二毛现在已经无法直视陆淇了。他居然跟童童有一腿！不过又想到，这样一来，自己的高数是不是可以顺利通过了。哎，这都啥时候了，还想着自己的高数。 　　今天是最后一节高数课，要抓住机会，和陆淇谈判。 　　下课后，二毛叫住陆淇，一时不知道该叫他什么，直呼其名还是喊他陆老师。索性不带称呼了。 　　＂那个，童童还好吗？＂二毛东张西望，不敢看着他。 　　＂还好，下午我送她回学校。＂陆淇准备要走了。 　　＂那个……＂二毛在这种关键时刻，总是这么没勇气。 　　＂还有事吗？＂ 　　＂咳，那个，今年的……高数卷子……难不难？＂二毛觉得自己真是太卑鄙无耻了。 　　＂不难，相信你可以过的。＂说完，陆淇就走了。可二毛心里还是没底。赶紧给童言发消息。 　　＂童童，我的高数能不能过，就全靠你了。＂童言收到信息，把张二毛大骂了一通，为了不挂科，居然出卖了自己。 　　陆淇走后，童言就在家里用吹风机把衣服吹干，虽然还是有点潮，穿上应该没有问题了。 　　陆淇下了课，就直接往家里赶。 　　童言听到有人按门铃，赶紧去开门，＂来了来了。＂ 　　一开门，是陆淇。＂自己家，按什么门铃。＂ 　　＂早上走的急，忘带钥匙了。＂借口，都是借口。 　　童言还在生气，不理他，自己吃着薯片，看着电视。 　　陆淇坐在旁边，沉默了一会儿，淡淡地说：”她是我前女友。我们在我出国前就分手了。回国后，她想复合，我没同意。” 　　童言不看他，继续吃着薯片。 　　＂不悔，要我怎么做，你才能原谅我？＂第一次看他这么无助，不知所措。这倒让童言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。 　　原谅？从何说起？ 　　她坐过去，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手，靠着他的肩膀，他搂着她，也不知过了多久。 　　 ☆、分分合合 　　下午，陆淇送童言回学校。非说要在她学校吃晚饭。 　　童言无奈之下，带陆淇去了梨园食堂，可以点菜的那一层。 　　他们正看着菜单，童言看到教语言学的李老师迎面走来。 　　李老师可是她们院最受欢迎的男老师。当然，外语专业本来就没几个男老师。童言站起来，跟李老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。 　　重新坐下来以后，童言很兴奋地说，＂李老师真的很有魅力，他居然记得我。＂ 　　陆淇听完这话，心里不是很服气，看着她，简直要用眼神杀死她，＂很开心吗？有我帅吗？＂ 　　＂那……肯定是你帅啊。可你又不是我们学校老师。＂童言嬉皮笑脸地说。 　　＂那要不，我转你们学校来当老师？＂陆淇不怀好意地逗她。 　　＂那还是别了，听说我们学校老师工资很低的。＂ 　　＂怕我养不起你？＂ 　　童言愣了一下，低头看菜单。陆淇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。 　　他们随便点了几个菜。 　　童言喜辣，她不知道陆淇不能吃辣，点的基本上都是辣菜，呛得陆淇直流鼻涕，问她有没有纸。她赶紧掏出纸给他。 　　＂你应该跟我说的，这样我就点几个不辣的了。＂童言觉得都是自己的失误。 　　＂没事，你爱吃就行。＂ 　　吃完晚饭，陆淇还不肯走。于是，童言带着他，逛了逛她学校。陆淇提议，去湖边走走。 　　童言立刻警惕起来。大家都说，一到晚上，湖边坐满了情侣，亲亲抱抱，你侬我侬的。 　　＂湖边太冷了，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吧。＂童言想说去奶茶店，一想，陆淇这个年纪，应该不太适应奶茶店了吧…… 　　最后，还是跟着他去了湖边。果不其然，湖边每隔几米，就有小情侣在那说悄悄话，倒显得他俩格格不入。他们一直走，一直走，走到了桥上。风吹来，有点冷。陆淇问，＂你冷不冷？＂ 　　童言摇摇头。 　　＂冷就躲我怀里。＂ 　　童言还是后知后觉。 　　童言看着湖面，陆淇从身后抱住她，轻声问她：＂今晚回宿舍吗？＂ 　　＂恩，明天有课。＂童言被他闹得有点痒痒，耳根子一阵一阵红。这个时候，她真感谢自己明天还有课。 　　陆淇这个学期的课，已经完成了，所以很少去学校了。一般就在家查文献，写论文。 　　＂那我送你回宿舍吧。＂陆淇拉起童言的手，一起往宿舍走。湖边的路灯很暗。走到一个阴影区的时候，陆淇一把拉住童言，吻了她。 　　童言脑子轰的一下，睁大了眼睛，只觉得全身如触电一般麻木。她屏息，不知该如何回应。陆淇并不满足于蜻蜓点水，贪婪地索要着。 　　过了很久，童言才反应过来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。他们在寒风中，忘情地拥吻。 　　童言觉得，他们应该算正式确立关系了吧。所以，也渐渐向一个恋爱中的女人发展。 　　还剩一个多月就要放寒假了。童言也忙着备考期末考试，所以，很少和陆淇约会。 　　这天来大姨妈，肚子疼的不行，就没有去上自习。躺在床上，跟陆淇聊天。 　　＂我想你了。＂童言发完自己都觉得腻的要死，在床上打滚。 　　＂好好学习。＂陆淇正在查文献，看到她的信息，强装镇定。 　　什么嘛！我这么煽情，他这么官方！童言气不过。觉得走同情路线。 　　＂大姨妈来看我了，好难受。＂ 　　陆淇知道，她是想见自己了，＂中午我来接你，一起吃饭。＂ 　　童言立刻从床上坐起来，顾不上姨妈疼，起来梳洗打扮。 　　晚上，还一起看了场电影。其实，最近没有什么好电影。电影很无聊。于是，看到一半，他们就出来了。 　　＂哎，陆淇，好久不见。＂出了放映大厅，碰见陆淇同事，＂这位是？＂ 　　正常人都看得出来，情侣啊！ 　　＂我妹妹。＂ 　　Ｗｈａｔ！妹妹！哪有兄妹拉着手看电影的！ 　　童言甩开陆淇的手，自己先走开了。陆淇跟同事寒暄了几句，就去追她。 　　可出来也没见着她。 　　童言其实没有走，找了个角落，蹲在那里哭。原来自己是见不得人的。怪不得，他从来没有把自己介绍给他的朋友，怪不得，他们约会的场地，要么是她学校，要么是他家里。原来，他是怕遇到熟人。 　　哭完，童言擤了擤鼻涕，摸出手机，红着眼，给他发了信息：我们分手吧。 　　再次删了他的微信，这次，连手机号码也拉黑了。打的回了学校。 　　接下来，童言用顽强的意志力，完成了９门考试。 　　订了最早的火车票，回家。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钟。 　　整个寒假，童言都不想出门。 　　张二毛如愿考过了高数，特地要请她吃饭。但是她拒绝了。 　　二毛特地跑到她家里来，问她怎么回事。 　　她什么都不想说，只说和陆淇分手了。 　　张二毛居然哈哈大笑，＂我本来就不看好你们俩。之前我是不想打击你。你也别老待在家里了。明天我高中的几个哥们约聚餐，你也一块去吧。多认识些朋友，兴许就能忘了他。＂ 　　童言想想也是，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。于是答应二毛的邀请。 　　第二天，童言特地打扮了一番。张二毛的哥们，个个都不错。有学霸型的，会哄人型的，逗比型的，可童言就是没什么兴趣。去ＫＴＶ唱歌，听到张宇的那首《用心良苦》，陆淇说他很喜欢的一首歌，童言又哇哇大哭起来。吓得一屋子的人赶紧过来安慰她。哭得太厉害，一个人去厕所吐了。哭完，感觉自己好多了，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。 　　童言发了条朋友圈，配文：和过去说再见。 　　年十四就开学了。走的时候，妈妈还一直唠叨，也不过完元宵再走。童言只是笑笑。 　　大三下学期，只有３门课，相对于上学期而言，轻松很多。 　　没有了陆淇的生活，平淡无味。居然犯贱地想，不如就原谅他吧。 　　让二毛在他们系统里，查了陆淇这个学期的上课安排。 　　童言鬼使神差地，还真的去听他上课。一般都是等上课铃声响了，站在门外偷听，然后趁下课前，又偷偷躲起来。自己都觉得矫情。要么就冲上去问他，还要不要她，要么索性干脆利落放手，自己现在这种状态，算什么嘛！ 　　有一天，课上着上着，设备出现了问题，陆淇出门去叫管理员来看看。童言一时没地方躲，被他逮了个正着。 　　陆淇看到她，直接拉到她楼梯拐角处，语气略带责备＂胡闹。＂然后摸出一把钥匙，＂我还要上课，你先回家去。＂ 　　这句”胡闹”不知道是因为她删了他的联系方式，还是因为她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”蹭课”。 　　童言居然乖乖听话，真的自己搭了公交去他家。 　　陆淇回来的时候，她正盘着腿，坐在地毯上吃薯片，看电视剧。 　　陆淇走过去，把她抱到沙发上。＂怎么跟个小孩似的，地上凉知不知道？＂说着，替她搓脚。 　　三月，春寒料峭，屋里确实还有些寒意。 　　童言看着她，觉得自己特别委屈，觉得他一直在欺负自己。一个劲儿捶他，然后一边哇哇大哭。他把她抱在怀里，像哄小孩似的，拍着她的背，＂不哭了。乖，不哭了。是我不好。我认错。不哭了。＂ 　　陆淇那天在影院跟她分手后，确实觉得自己有点过分。想和她道歉，没想到她先提了分手。完全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。 　　今天在教室外看到她，真是又气，又惊喜，又心疼。 　　童言哭着哭着，居然睡着了，醒来的时候，只有他书房的灯亮着。寻着灯光过去，看见他正在全神贯注工作，眉头紧皱。 　　童言有点渴，不想打扰他。自己轻手轻脚去拿饮料。拿了灌可乐，打开后，又想吃零食，于是，把可口放在脚边，一起身，可乐被踢翻了。她＂啊＂地尖叫了一声。 　　陆淇听到叫声，赶紧跑出来。她也没开灯。于是，先跑过去开灯。 　　可乐泼了一地。陆淇摇摇头，＂你还是去床上躺着吧。＂ 　　童言觉得自己被鄙视了，反抗道：＂连可乐都欺负我。＂ 　　陆淇收拾了一下，到房间陪她。她依偎在他怀里。 　　＂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？＂男人在他头顶轻声细语地说道。 　　童言没听懂。 　　陆淇拿起她的手机，把自己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，把微信也加回来。 　　＂以后，不要那么冲动了。＂ 　　哪里是自己冲动，明明是他太伤人。 　　久别胜新婚。童言留下来过夜，陆淇说要一起睡，童言答应了。童言理解的一起睡，就是一起躺着而已。 　　可是，看到陆淇解衣服扣子的时候，她突然有点紧张。心想，总要有第一次的，给自己喜欢的人，很值得，一副壮士赴死雄赳赳气昂昂之势。 　　可是，身体很诚实，一个劲儿地发抖，如临大敌。 　　陆淇看出了她的紧张，跟她说，＂你先睡，我还有个文献要看。＂ 　　童言点点头。 　　陆淇真的去看文献了，到了后半夜，才爬上床。但他什么都没做，仅仅是搂着她。 　　第二天一大早，就听见有人按门铃。陆淇去看门。童言迷迷糊糊中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。 　　＂你怎么来了？＂陆淇开门，看见是顾萍。 　　＂怕你寂寞，顺道来看看你。怎么，不方便啊？＂顾萍见他挡着门外，往里头瞧了瞧。 　　＂确实不方便。＂ 　　于是顾萍识趣地走了。 　　陆淇关了门，回到卧室。 　　她问，谁啊，这么一大早的。 　　＂查水表的。＂ 　　她也不怀疑，不细问，又睡过去了。这一睡，睡到了下午。爱睡懒觉真是年轻人的特权。像陆淇这种老年人，早就睡不着了。一开始，看着她在自己怀里，安心地睡着，呼吸均匀。她的睫毛很长，但是不密，圆圆的鼻子。怎么就是你了呢？ 　　童言醒来，发现自己睡了一天，赶紧解释，”我平时不是这样的，是……”挠着头发，一时找不出理由，”是你的床太舒服了！” 　　＂是吗？那你常来睡。＂陆淇正忙着回邮件，抬起头来，笑着盯着她。 　　她想起昨晚的事儿，被他盯得脸上火辣辣地，小声啐了一句，＂我这张嘴啊。＂然后又强装镇定，＂好饿，我要吃饭。＂ 　　＂冰箱里又三明治，你先垫垫肚子。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。＂ 　　一听到好吃的，童言整个人就兴奋起来了。 　　陆淇本来在打字的手，突然停了下来，他想起什么来，站起身来，大步流星走到她身后，一只手搭着门框，半倚着看着她，＂下午出去给你买身衣服。晚上是我师兄闺女生日宴，顺便挑个礼物。＂ 　　童言正犹豫着到底是拿酸奶还是牛奶，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，搭着冰箱门的手，吓得松开，还没来得及抽手，手就被冰箱门夹了一下，痛得她跳起来，下意识地拿起手指，吹起来。 　　陆淇见状，皱了下眉，拉着她到沙发上，拿着她纤细的手指，看要不要紧。童言看着他的脸，怎么像个小老头一样，老爱皱眉。忍不住用另一只手，抚了抚他眉间的皱痕。这倒让陆淇惊了一下。 　　＂怎么？是不是被你老公的美色勾了魂？＂ 　　童言白了他一眼，把手指抽回来，低着头，两个手在膝盖下，不停地打着架，然后丢下一句，＂害不害臊。＂ 　　起身逃到了卧室，关上了卧室门。 　　陆淇觉得她害羞的样子很是可爱。 　　童言一直躲在屋里没出来，直到陆淇跟她说，她们要去挑礼物了，免得来不及，这才扭扭捏捏地从房内出来。结果，陆淇又逗她，＂害羞个什么劲儿，不是迟早的事吗？＂ 　　童言不理他。 　　 ☆、出走 　　下午挑衣服的时候，童言特地挑了件比较成熟的小黑裙，免得显得自己太学生气。 　　纤细的腰，套在黑色的连衣裙里，露出白皙的肩膀。她的脸本来是包子形状的，这段时间，和陆淇分分合合，好像削瘦了一些。因为天气还有些冷，陆淇又给她挑了件小披肩披着。 　　陆淇开着车，时不时瞄一眼。 　　平时，她都是学生模样，这会儿换了装，确实添了几分成熟。陆淇看得出神。童言有些害羞，低着头。这一低头，倒更让陆淇觉得她风情万种。 　　红灯。 　　陆淇刹车，抬起她的下巴，轻轻一吻。 　　然后又继续开车。 　　童言的头低得更低了。 　　晚上７点，陆淇拉着童言，准时出现在生日宴上。 　　陆淇和他的导师还有众师兄弟寒暄。 　　＂陆淇，介绍一下？＂顾萍也在，一眼就瞟到了童言。 　　＂女朋友，童言。＂ 　　听说陆淇又女朋了，众人也被这边吸引过来。 　　＂怎么？万年单身汉也从良了。＂顾萍语气里的酸味儿，怕是隔着几扇门都闻得到。 　　＂不知童小姐，是做哪方面的研究的？以后好向童小姐讨教讨教。＂顾萍看着陆淇，这句话，不知是问陆淇还是问童言。 　　童言这时候，恨不得自己能够隐身。她咬着嘴唇，低着头，像即将面临宣判的死刑犯。 　　正不知如何作答，师兄抱着闺女出来了，大家都忙着过去道贺，这一段小插曲也就过去了。 　　陆淇被导师叫走。童言无所事事，趁人不注意，跑到外面的走廊上。 　　她看见陆淇和导师在那抽着烟聊天，好奇心以及不安驱使她走到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听。 　　＂陆淇，纸包不住火。你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。这次职称评不下来，就是因为这事儿。你还是想想吧。＂ 　　导师转身要走，突然转过头来，＂还有顾萍。你们年轻人的事儿，我本来也不爱管。可是，顾萍毕竟是我女儿。什么时候，你抽空来家里吃个饭吧。＂临走特地嘱咐他，一个人来就行，别带着小女朋友了。 　　陆淇站在那里，没有作声，吐着烟，背影显得很单薄。童言有些心疼。 　　她给陆淇发信息：哎呀，姨妈疼，我自己打的回学校了。明天还有随堂测试。 　　落荒而逃。没有比这个词更合适的了。 　　这一逃竟然就是三个月。这三个月，陆淇也没有找她，她也没有找陆淇。好像，两个人不谋而合，不约而同地，和平分手了。可是，又好像没有结束。总之好像不清不楚的。 　　是的，不清不楚。她和陆淇之间，不就是不清不楚吗？ 　　要暑假了。想着他家的钥匙还在她手里，也不想打扰他。查了课表，趁他上课的时候，自己偷偷去他家，把钥匙放下就走。 　　她正转动这钥匙，门突然开了。 　　不是陆淇。 　　顾萍穿着睡衣，开了门，转回卧室，＂你小女朋友回来了。＂ 　　陆淇披上睡衣，不知如何开口，＂你怎么回来了？＂ 　　确实，不该回来。 　　＂啊？你今天不是有课吗？＂童言秉着呼吸，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在发抖。 　　陆淇不做声。 　　＂那个，钥匙也还了，我就……不打扰你……你们了。＂童言挤出一丝假笑，转身冲下了楼。 　　以最快的速度，跑到楼下，拦的士。 　　怎么回事，为什么今天连的士都没有。 　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？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追他？她也不知道如果他来了，她要怎么面对他？ 　　她放弃了拦车的方式，跑了起来，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，总之，先跑了再说。 　　什么都很清楚了。她是是多傻，才一遍遍这么糟蹋自己的感情。她是有多贱，才一遍遍送上门去让他践踏。她眼前一黑，蹲下来，把头埋在膝盖里，也不哭出声。 　　没有祝福，没有原谅。 　　如果真要什么原谅，应该要原谅自己。犯了错，知错就改就好。 　　本来不知道以后什么打算，突然决定要出国读研。 　　这个时候申请学校，恐怕有些难度了，因为什么都没有准备。 　　没关系，今年去不了，明年去也可以。 　　她只是，想暂时逃离这一切。 　　如果没有那一天，她也许就不会是后来的她。 　　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，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。 　　 ☆、归来 　　某别墅内。 　　一位中年妇女，穿着某奢侈品品牌今年最流行的时装，坐在诺大的客厅里，刷着朋友圈。 　　对面的姑娘，不知如何是好。 　　连空气都是沉默的。 　　＂好了，我们继续吧。＂中年妇女先开了口。 　　＂这一句呢，你刚才的词就用的很地道。＂姑娘才说了一句，中年妇女又突然玩起手机。 　　大概过了十分钟，中年妇女好像又发现，家里还有个人，＂今天我儿子回来吃饭，课先上到这里，你先回去吧。今天谢谢老师了。＂ 　　＂不客气，那您看要不要给您预约新老师，试试新老师的课。＂姑娘实在不知道，自己这个时候的笑容，是不是比哭还难看。 　　＂不用。我挺喜欢你的，以后就固定你的课了。＂ 　　【童童：你说这女人是不是更年期啊。妈的，说喜欢我的课。喜欢我的课是这个态度吗？】 　　【童童：最绝望的是，她还固定了我的课，也就是说，我每周四下午都要去伺候这个老女人。】 　　【童童：苍天啊，大地啊，为何如此对待一个妙龄少女。】 　　【张二毛：妙龄少女？拜托大姐，你都２８了，在００后看来，您这种单身大龄女青年，半只脚已经进棺材了。】 　　【童童：呸。你才进棺材呢。你这个朋友，怕是没的做了。】 　　【张二毛：滚蛋！今晚火锅别想跑。你回国后，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聚聚呢。你也真是的，一去英国就去了这么多年。】 　　【童童：卧草！让老子给你买护肤品的时候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。】 　　【张二毛：哈哈哈哈哈哈，你滚呐！你怎么舍得回来了？英国那边工作的好好的，怎么回来了？】 　　【童童：谁他妈工作的好好的会回来。劳资只是想多活几年，不想被恐怖分子炸死。】 　　【张二毛：哦。】 　　童言回来了，这个城市，又陌生又熟悉。为什么不换个城市？也许这里有她的青春吧。 　　去市中心的时候，路过Ｚ大和Ｈ大。 　　＂他应该，孩子都好几岁了吧。＂ 　　童言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。其实，已经很久没想到他了。只是面对眼前熟悉的大门，突然就想起了她。 　　这晚，她做了梦。 　　梦见大三那年，他第一次抱她的时候。半夜惊醒，出了一身汗。 　　Ａ市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。不过，培训机构和学术圈差着十万八千里呢。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吧。 　　想到明天又要去伺候有钱人，童言觉得自己当初肯定是抽风了，才放弃英国的机会，回国进了这么个机构，说是教成人英语，特么是伺候有钱人啊。 　　打开手机，１８２条微信，都是关于工作的。 　　打开上司的微信，一个死娘炮，用怪声怪气的语调发来的语音。 　　＂Ａｐｒｉｌ，那个湖畔花园的学生，说非常喜欢你，非要固定你的课。虽然我也知道，你的学生比较多了，你看是不是……每周只多一节课啦。＂ 　　滚你马丹。你怎么不去上。难搞的学生，都丢给了她，不就是看她好欺负吗？ 　　童言把手机扔到床上，又重新缩进被子里。 　　听说隔壁要搬来新住户，一大早就乒乒乓乓的。 　　童言出门扔垃圾，路过隔壁的时候，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 　　＂先生，到时候家具这样放可以吗？＂ 　　＂可以。＂里面的男人似乎又想到什么，＂对了，地暖都弄好了吗？我太太爱赤脚，我怕她着凉。＂ 　　＂都弄好了，您放心。＂ 　　师傅们正抬着家具进来，陆淇觉得自己在这里妨碍了别人工作，大步流星出门去。 　　童言刚迈出脚，发现鞋带散了，蹲下来，系鞋带。 　　师傅们正好阻挡了他们彼此的视线。 　　系完鞋带，童言想起来，厕所的垃圾好像也满了。反正还在门口，又开门进去拿。 　　陆淇看过房子装修进度后，就去了他妈妈那里。 　　＂妈，什么事这么着急叫我回来？＂陆淇本来是疑惑的，但是，看见旁边的顾萍，也就什么都明白了，”顾萍也在啊。” 　　＂陆淇啊，萍萍怕我一个人闷的慌，过来陪陪我。＂ 　　＂那挺好啊，正好我工作忙。＂男人去厨房泡茶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。 　　＂说到工作，你说你，当初放着好好的大学老师不做，非要去什么金融公司。把你爸气的呀。＂ 　　＂不是挺好吗？现在我在外面住，他也见不着我。＂ 　　＂瞧瞧，都三十多岁的人了，说的什么话。＂老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。 　　＂妈，你要没啥事，我就先回公司了，改日再来看您。＂ 　　男人放下茶杯，拿起西装，准备出门。 　　＂你等等，你送送顾萍。＂陆夫人跟顾萍使了个眼色。 　　陆淇没有等，自顾自走了，顾萍一路小跑，才跟上来。 　　＂顾萍，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。＂陆淇的语气淡淡的，没有任何情绪，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。 　　＂陆淇，我就想不明白了。那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的？你都惦记她这么多年了。＂ 　　男人朝顾萍看了一眼，眼底似乎有些愠色，但又立刻消失了。 　　＂她什么都不好。可是怎么办呢？＂ 　　＂你说你，你惦记人家这么多年，也没用啊。说不定，她早就另结新欢，嫁作人妇。＂ 　　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，突然捏紧了一下。想说什么，又没开口。 　　＂到了。代我向老师问好。＂ 　　＂你也别怪我爸。你是我爸的得意门生，结果呢？为了个小丫头片子，转去做金融。要不是你是你这些年还小有成就，估计我爸都要被你气死了。＂ 　　说完，顾萍开门下车，临走前像解释什么，＂今天是你妈让我去的。＂ 　　＂恩。＂男人欲言又止，＂谢谢你，顾萍。＂ 　　顾萍踩着高跟，走进小区。 　　男人并没有立即发动引擎，默默地点了根烟。 　　这些年，你在英国，还好吗？ 　　陆淇知道童言去了英国，还是张二毛告诉她的。 　　那天以后，她就突然消失了。豆瓣注销了。微信没有拉黑他，但是，他发过去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动静。后来才发现，她的手机，都落在他家了。 　　当时，陆淇没有勇气，像个二十出头的学生那样，去她宿舍楼下堵她。只是偶尔开车经过，会在她学校门口停下来。也许会遇到她呢。 　　后来，没有等到她，倒是等到了张二毛，彼时，张二毛已经考上本校研究生。是替她来拿些东西。这才得知，她已经离开。 　　二毛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。童言没说过，陆淇自然更不会说。只是童童跟她说过，再也不要提起陆淇这个人。 　　陆淇发动引擎，开到新买的放在所在的小区。 　　记得那时候，这一片还没开发完。这一片是高档住宅区。有一回，他们吃完饭，随便逛逛，她说，要是能在这个小区拥有自己的一个家就完美了。 　　房子是有了，可他却把她弄丢了。远处有个黑影，一蹦一跳的，倒跟她有点像。如果不是知道她在英国，他可能会冲过去看看，到底是不是她。 　　他把车掉个头，然后，缓缓驶离。 　　童言吃得太饱了，下楼来消消食。看见树下有只猫，就逗了一会儿猫。 　　＂真羡慕你们做猫的。＂ 　　转身，上楼。 　　 ☆、突如其来的告白 　　＂狗屁，你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！＂随即挂断电话。 　　面对对面怒不可遏的男人，童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，是问他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，还是……处理这种事，真的不是她擅长的。 　　＂不好意思，让你见笑了。＂男人一扫刚才的怒气，微笑着对她说，＂我今天也没什么心情上课了。＂ 　　＂恩，我理解。＂童言不知自己该不该走，课时还有１个小时，可是，学生都说不上了。 　　男人看出了她的为难，＂这样吧。你陪我聊聊天吧。＂ 　　这特么是老师该干的事吗！！！ 　　学生是个医生，年纪也不大，３５岁上下，未婚。 　　刚才这么生气，主要是因为医院突然说要下什么文件，以后大家调休必须在当月休完。其实，医生的调休，本来就是如同虚设，大家都心知肚明。现在这样，反而搞得大家心里不舒服了。 　　童言听着，当医生的，确实辛苦。 　　课时结束后，医生送童言回家。 　　这个学生，本来不是童言负责的，只是因为跟童言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今天有事，所以让童言代一下。结果，学生觉得童言可能更适合自己，所以觉得固定童言的课时。童言自然是开心。比起去伺候那些更年期老女人，当然是和这样通情达理的学生比较好啊。 　　就这样，童言每周一来给贺俊东上课。 　　有一次，贺俊东临时接到通知有台手术要做，没来及通知童言。 　　她在他楼下等了很久。 　　他做完手术，立马给她打电话，＂童老师，不好意思，我还在医院……＂贺俊东在电话里，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。 　　＂没事没事，反正我今天也就你的课。等你回来，我给你补上两小时吧。＂ 　　＂……那个，别喊我童老师，叫Ａｐｒｉｌ就好了，老师，怪怪的。＂ 　　＂好。＂ 　　两人笑了起来。 　　晚上，贺俊东请童言吃了晚饭。 　　杭帮菜。 　　贺俊东点着菜，童言去了洗手间。 　　＂俊东。＂ 　　贺俊东听见有人叫他，是陆淇。 　　＂陆淇，你怎么也在，一起吃？＂ 　　两人一阵寒暄，贺俊东邀请陆淇一起吃饭，陆淇得知，今天俊东是佳人有约，所以，不便叨扰，约下次一起喝酒。 　　陆淇，俊东，顾萍三人，父母都是大学老师，彼此认识。俊东大陆淇两岁，陆淇大顾萍一岁。从小一起玩到大，后来，顾萍跟着陆淇一起去美国读书。听说，两个人还交往了。一时，大家都替他们高兴。有一年，俊东去美国进修一年。听说陆淇爱上了一个女大学生。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陆淇没有和女学生在一起，而陆淇和顾萍这几年，好像也没有要复合的意思。俊东对于这些八卦，也不是很感兴趣，加上医生工作繁忙，更无暇管这些事。 　　陆淇走的时候，童言正好回来。 　　晚饭吃的西湖醋鱼，鳗鱼翡翠羹还有龙井虾仁。 　　一看到吃，童言吃货本性暴露无遗，也不顾对面是不是学生了。饿了一天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 　　俊东看到她的样子，笑着说，＂跟你一起吃饭，突然觉得米饭都变香了。＂ 　　酒足饭饱，俊东送童言回家。 　　可能是下午太累了，童言在车里睡着了。 　　俊东没有叫她。 　　她呼吸很均匀，有一根发丝挂在她白皙的脸颊上。俊东伸手，帮她捋了捋头发。没想到，她醒过来了。 　　＂到了啊？不好意思，睡着了。＂童言有些不好意思。毕竟在学生的车上睡着，真的不是很好。 　　＂没事。＂ 　　童言要下车了。俊东先下车，替她开门。童言有些受宠若惊，毕竟以前都是自己开的门。 　　他们站在车子前，皎洁的月光让人沉醉。 　　＂Ａｐｒｉｌ，我的课时快结束了。所以，现在，我想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跟你说，请你给我一个机会，和你交往。＂ 　　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，童言有些懵圈，也不好当面拒绝别人，就说会考虑的，然后，又是落荒而逃。 　　她已经习惯逃了。 　　俊东倒是不意外，只以为是自己唐突了。 　　＂陆淇，我好像恋爱了。＂俊东不知道找谁分享，于是，打给陆淇。 　　陆淇正在办公室，整理明天的开会资料。 　　＂千年铁树也开花了。啥时候带她见见大家啊。＂陆淇是真的替他哥们开心。 　　＂再等等吧，我今天好像吓着人家姑娘了。＂说着，俊东微微一笑。 　　＂行！等你们结婚的时候，我肯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。＂ 　　＂那是自然。金融新贵，红包小了，你好意思拿出手啊。＂ 　　陆淇抬头，看到桌上的照片。 　　＂你都不跟我照相？＂童言赌气道，＂我们一张合照都没有。＂ 　　＂行行行，怕你了。只拍一张。＂ 　　＂好。＂女孩儿马上笑逐颜开。 　　女孩儿笑魇如花，旁边的男人笑得很僵硬。 　　这张照片是当初在她手机里找的，可能是证明她曾在他生命里出现过。想来，自己都没有松果她像样的礼物，也没有和她好好地约过会。在一起的时候，真正在一起的日子，好像都能数的过来。 　　男人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，啪啪啪的键盘声又再次响起。 　　 ☆、第八章 　　洗完澡，童言坐在沙发上出神，面对贺俊□□如其来的告白，有些不知所措。这么多年了，也不是没有人向她表示过爱意，自己都毫不犹豫，一一婉拒。也许是年龄大了，突然也想安定下来了。但是，贺俊东，可以吗？ 　　正发着呆，手机震动起来，童言去接电话，是她妈妈来的电话。 　　＂童童，十一回家的吧？＂ 　　童言一看日历，原来快十一了，＂回的。＂ 　　＂行啊，张叔叔的儿子刚从澳洲回来，２号那天约我们全家一起吃饭，你多带几件漂亮的衣服回来啊。＂ 　　＂妈……＂ 　　＂哎呀，不跟你说了，我要跳广场舞去了。＂说着，童妈妈挂断了电话。 　　这种变相相亲，童言已经多次警告她妈妈，不要再安排了，可她妈妈，偏偏十分热心。 　　刚放下电话，手机又震动起来，是贺俊东。 　　＂明天有时间吗？想约你一块参加朋友的送别会。＂贺俊东缓缓道来。 　　＂我去会不会有些不合适？＂童言正犹豫。 　　＂你一起去，是给我挣面子。明天傍晚我来接你。＂ 　　童言点点头，想起来，他看不到点头，回答了一声，＂好。＂ 　　＂俊东，搞不搞得定啊？＂ 　　酒吧里，灯光昏暗，灯红酒绿。顾萍又要去美国一年，大家打算送一下她。今晚约了喝酒，一向不会迟到的俊东，却迟到了。经不住众人的逼问，俊东才说出了Ａｐｒｉｌ。众人的好奇心被吊起，非要让俊东明天把她带去。 　　＂明天别乱说话，别把人家姑娘吓跑了。她可比不得你们这些老司机。＂ 　　＂哟，听着口气，还不是女朋友呢，就这么护着人家了。行了行了，小白兔，我们一定好好招待。＂ 　　大家喝的七七八八的。 　　第二天，童言睡到中午才醒来。今天没有课。下午打算去商场买几件衣服。刚回国，衣服也没带几件。 　　无所事事，到处溜达，却不巧远远就看见了他。 　　西装革履，比以前削瘦了。 　　童言赶紧躲起来。心情难以平复。不是没有想过会偶遇。也想过，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跟他打招呼。刚分开的那段日子里，自己在脑海里已经排练了无数遍了。然而，真到了那一刻，胆怯占据了主导地位。自己什么都不敢做。 　　他挑了串手链，这是今晚给顾萍的礼物。这两天忙着工作的事，都快忘记这件事了。 　　童言回了家，喝了口水，站在窗前发呆。 　　门外突然很吵闹。她通过猫眼看到，是隔壁装修的人家，已经装的差不多了。 　　手机震动起来，是死娘炮上司。 　　＂Ａｐｒｉｌ，帮帮忙，那个湖畔花园的学生，非要今晚加节课啦，我也知道，这样突然，你也很为难啦……＂ 　　你知道个鬼！总之就是巴拉巴拉一串，让她去上课，放在平时，她要骂人了，今晚，这好像是个不错的借口。 　　＂贺医生，我今晚临时加了课，恐怕不能跟你送朋友了，代我问好。＂ 　　发完消息，如释重负。 　　贺俊东正准备出门，看见消息，莞尔一笑。 　　每次给这个阿姨上课，童言都觉得，自己要死一回。 　　沉默。 　　安静。 　　寂静。 　　终于，阿姨放下手机，开了口，＂我们开始吧。＂ 　　童言刚打开书，她又一惊一乍，＂等等。＂ 　　童言看了一眼手表，很好，才过去了１５分钟，真想手动把时间调快两个小时。 　　再次寂静。 　　那边，贺俊东妹子放鸽子的事，已经传遍。 　　＂俊东，你这得加快节奏啊。＂ 　　＂我们贺医生，洁身自好这么多年，这回是要栽在这个小姑娘手里了。＂ 　　一个个的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。 　　＂来，我敬你们，下回，下回再见她。＂贺俊东也不生气，也许他就是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吧。 　　陆淇拿着酒杯过来，和俊东一起在阳台上吹风。 　　＂很喜欢人家？＂ 　　＂你陆淇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些了？＂ 　　＂喜欢就要主动。别等人家跑了，你追都没地方追。＂ 　　＂说的是你自己吧。＂ 　　陆淇不反驳。自己的优柔寡断，举棋不定，才让她逃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。 　　＂要不要兄弟给你把把关。＂陆淇搭着俊东的肩。 　　＂得了吧。我可舍不得。＂俊东拿开搭在他肩上的手。 　　＂别这样啊，我就是帮帮你啊。是不是怕人家见了我，会看上我。＂ 　　＂什么毛病？回头来医院，我找人替你看看。＂ 　　＂哎，你……＂ 　　…… 　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。 　　这边童言依旧处于水生火热之中。 　　阿姨突然一反常态，和蔼地说到：＂今天的课就不上了吧。你陪我说说话。＂ 　　童言心想，有钱就是任性。敢情花四五十万买的ＶＩＰ课程，就是让我来陪聊的。 　　再次看了眼手表，才过去了２０分钟。 　　崩溃。 　　没等童言答话，阿姨自顾自说起来了。 　　＂今天是我先生的忌日。白天儿子陪我去看了我先生，这会儿，他又回去陪我那媳妇了。我知道我媳妇不待见我，我也不想我儿子为难。可是，有时候，我一个人，确实闷的慌，想找人说说话，也想听儿子唠唠嗑。可是，我不能去打扰他们年轻人的生活。你说对不对？＂ 　　阿姨突然看向童言，这倒让童言不知怎么回答了。 　　本能地握着阿姨的手。 　　回到家，童言觉得很疲惫。想给妈妈打个电话。一看时间，妈妈应该睡了。 　　＂妈妈，我爱你。＂打完，还是觉得太肉麻了，没有发出去。 　　＂妈妈，十一我想吃红烧肉，你记得给我做。＂ 　　给父母一点与自己有关的盼头，胜过千言万语吧。 　　十一很快就到了。 　　童言回家，一家人和张叔叔一家吃饭。 　　张叔叔的儿子，一直在打游戏，全程没说上几句。童言觉得没劲，说约了二毛逛街。张叔叔让儿子送送童言。对方不情不愿的。 　　到了车上，露出来真面目。 　　＂大姐，真不是我故意摆脸色。我有女朋友，今天是我爸非让我来。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。＂ 　　童言简直无语。 　　＂首先，我比你只大一岁，别占我便宜，喊我大姐。其次，我也有男朋友，谢谢。前面停车。＂ 　　童言下了车，留下张叔叔的儿子一个人傻眼。还是觉得气不过，和张二毛去胡吃海喝了一顿。 　　这事传到父母耳里，只说童言已经有男朋友了。童妈妈跑来问童言，童言说是，过段时间再带他回家。 　　有个鬼啊。 　　经历了相亲的事，觉得回到Ａ市实在太开心了。 　　父母，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，否则，爱也成了罪了。 　　回到家，收拾了一下屋子，刚坐下来，准备刷剧，接到陈阿姨的电话——那个湖畔花园的学生。那天以后，简直把童言当成自己女儿了。 　　＂童童啊，阿姨今天做了一个小蛋糕，你可不可以来家里尝尝？＂陈阿姨小心翼翼地问她。 　　＂好啊，阿姨。下午我有节课，离你有点远，我下了课打的过去，你要等我一下。＂ 　　＂没事没事，你把地址发给我，我让司机去接你。＂ 　　＂宋嫂，晚上多做几个菜，有客人来。＂ 　　陈阿姨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。 　　跟童言约好以后，陈阿姨打了个电话，约对方来家里谈谈投资的事儿。 　　 ☆、第九章 　　空旷的餐厅里，三个人吃着饭，不知情的人可能以为是儿子媳妇和婆婆的一顿家常饭。 　　＂来，童童，吃这个。＂陈阿姨一个劲儿给童言夹菜。 　　＂恩，好吃。＂童童向陈阿姨笑笑。 　　对面的陆淇也不说话。 　　她瘦了。 　　下午陈阿姨约他聊投资的事儿，一聊就到了晚上。陈阿姨留他吃完饭，他正准备起身婉拒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 　　＂陈阿姨，我来了。＂ 　　陈阿姨赶紧出去迎接，＂童童来了，你先坐坐，我刚和陆先生谈完，留他一起吃晚饭。＂ 　　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，陈阿姨特别开心。 　　陆先生？ 　　童言往里走，看见陆淇拎着公文袋，远远地站在那里，正看着她。 　　＂你们先坐坐，我去准备准备晚饭。宋嫂，宋嫂……＂ 　　说着，陈阿姨走了，只留下童言和陆淇。 　　童言坐在这头，陆淇坐在那头，隔着一张茶几，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。 　　＂你还……＂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。 　　＂我挺好的。＂童言先答了，＂你呢？＂ 　　＂不好。＂陆淇本来是低着头的，说话的时候，突然盯向她。 　　她没想到他这么直接，可是，当初明明是他对不起自己，怎么好像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。 　　＂不悔……＂陆淇开了口，可是被童言打断。 　　＂叫我名字吧。＂童言四处张望，不知道看那里比较好。 　　＂不悔＂和＂杨逍＂的故事像隔了几个世纪，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了。 　　＂童童……＂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自己。 　　＂我去帮一下陈阿姨吧，嘿嘿。＂陆淇正想说点什么，童言赶紧找了借口。 　　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，可是不管他说什么，她觉得自己都承受不来。 　　＂陆先生，你也吃。＂陈阿姨看向陆淇。 　　陈阿姨对童言现在完全是女儿般的宠爱。 　　＂童童，你这周什么时候有空，陪我去买几盆花可以吗？上回你送了我一盆兰花，我发现，养花也很有趣，所以想再买几盆。＂ 　　＂好啊，周三吧，周三下午我没课。＂ 　　没课？她当了老师吗？ 　　＂哎哟，瞧我，光顾着吃了，还没介绍你们认识呢？童童，这位是陆淇……＂无非就是介绍对陆淇赞誉。没想到，他转去做金融了。数学好就是有优势。 　　＂陆淇，童童是我的英语老师。本来想着，就是找个人解解闷。可是，童童真的是我见过个性最好的小姑娘了……＂ 　　＂咳咳，阿姨，我想尝尝您做的小蛋糕了。＂见阿姨收不住嘴了，童言赶紧打断。 　　＂瞧我，忘记了。宋嫂，把小蛋糕拿上来。＂ 　　是小小的纸杯蛋糕，很可爱。 　　吃过晚饭，陈阿姨本来让司机送童言回去，陆淇说他顺路，他送过去就好。陈阿姨就顺了陆淇的意。 　　陆淇已经换了车了，从本田到ＢＭＷ。 　　童言坐在车里，陆淇开着车。 　　＂住哪里？＂ 　　童言不想告诉他，所以说了个地铁站，打算搭地铁回去。 　　＂连住哪里都不愿告诉我？＂陆淇当然猜出了她的打算，神情有些失落。 　　＂没有啦，我不知道是哪条路啦，一般都记这个地铁站，我就住那附近。＂ 　　撒谎。 　　＂小区名呢？＂ 　　童言不说话了。低头玩手机。 　　突然，陆淇一个急刹车，原来是前面的车突然变道。童言的头撞到车头。陆淇赶紧过来把车停到一边，抬起她的头，＂疼吗？＂ 　　疼。心里疼。 　　他因为经常爱皱眉，额头上的皱纹深了许多。他身上，淡淡的沐浴液的味道，混着烟草味。 　　＂没事没事，不疼。＂童言回过神来，试图拿开他的手。 　　可是，他没有放开，霸道地吻，落在她的唇上。她用手捶他，他不放开。她咬了他一口，嘴里的血腥味弥漫开来。 　　小白兔已经变成小野猫了。 　　童言开门要下车，陆淇拉住她的手腕，把她紧紧抱在怀里。 　　＂你怎么这么狠心？消失了这么多年。你怎么这么狠心？＂他抱着她，像失而复得的宝贝。 　　＂陆淇，放手。我男朋友看见不好。＂她轻轻拍拍他的背。 　　他恍如梦醒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，然后又恢复理智。 　　＂刚才，对不起。＂ 　　然后，重新开车。把她送到地铁。 　　她跟他挥手告别。 　　和她分开后，开着车，上了高速。 　　她有男朋友了。 　　是的。 　　她轻而易举地忘记了他们的过去，重新开始了。 　　是的。 　　他还是没等到她。 　　是的。 　　陆淇回了家，拿出冰箱里所有的酒，点上一支烟。 　　他该拿她怎么办？ 　　她回来了。 　　她不属于自己了。 　　她不再是那个整天围着自己的小姑娘了。 　　 ☆、第10章 　　这样简单粗暴地让他断了念想，自己和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。 　　童言只觉得疲惫。偏偏还是遇见了。 　　她当然还爱着他。她当然希望自己像以前那样毫无顾虑地爱。可是，受过的伤也是真的。也是他给的。 　　算了吧，她就是想过点平静的日子。她长长地叹了口气。自从回来以后，叹气的次数都变多了。所以，为什么要回来啊！突然有点后悔回国这个决定。 　　还是睡一觉吧。睡一觉，也许明天就会不一样了。 　　和陆淇的碰面，就像是个小插曲。童言的生活照旧，有时候去陪陪陈阿姨，大多数的时候，都是在上课。 　　贺俊东最近很忙，只是会给她时不时发消息，问问她最近的生活，她都说还好。 　　日子就这样，平平淡淡过去，也没什么不好。 　　一晃几个月又过去了，隔壁也搬来了新住户。那天早上搬家，乒乒乓乓的。不过，童言从来没碰到过隔壁的人。甚至都怀疑，隔壁是不是住了人。反正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。 　　这天天气特别好。阳光直直地晒下来。 　　俊东约她去打网球，正好，她很久没打过了。没想到，因为太久没打球，崴到了脚。 　　俊东抱起她就往医院赶。 　　俊东的同事都以为是他女朋友，童言没有反驳。这几个月相处下来，俊东的好，她都知道。既然决定和陆淇彻底分道扬镳，为何不试着接受其他人？ 　　对于童言的默许，俊东自然是喜出望外。 　　送她回家。 　　＂好巧，我朋友好像住你隔壁，一会儿去打个招呼。＂俊东依稀记得，陆淇说搬家了，以后常来家里玩，好像就是这里。 　　＂真的吗？我还一直以为，隔壁没人住呢？＂童言刚想拿钥匙开门，想起来，钥匙在外套里，刚刚上来的时候，把外套忘车里了。 　　＂你先去我朋友那里坐坐，我下去替你拿。＂ 　　俊东扶着童言，去按门铃。按了几声，没人应答。想着，陆淇今天可能不在。 　　门就开了。 　　是他。 　　他住隔壁。 　　陆淇也很惊讶，童言和俊东为什么会一起，出现。 　　＂陆淇，我果然没记错。这是我女……＂俊东不确定地看看童言，＂我女朋友，Ａｐｒｉｌ。＂ 　　简单的介绍，俊东下楼去拿钥匙。 　　童言和陆淇，在陆淇的房子里。 　　空气安静的可怕。 　　他们敲门的时候，他正在做菜，土豆牛腩。 　　这些年，不知道如何排解对她的思念，把她喜欢的菜，都学了一遍。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。 　　＂和俊东吃了饭再回去吧。＂ 　　＂不用了。我们一会儿回去叫外卖就行了。＂ 　　＂你们？＂陆淇还是不敢相信，从她口里，听到＂我们＂这个词。 　　童言也不知道，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。 　　俊东和陆淇是发小。 　　如果知道是这样，她是绝对不悔接受俊东的。 　　她要不要告诉俊东，她和他的从前。 　　算了，说来话长。过去的事儿，提起来也糟心。心累。 　　整个屋子，又安静下来，只听见水煮开的声音。 　　＂我可以看电视吗？＂ 　　陆淇没有说话。 　　童言打开电视，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换着。 　　＂你先看着吧，我出去抽根烟。＂陆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。 　　他站在楼梯间，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。 　　放手吧。他想了很多，又好像什么都没想。他了解俊东，相信他会守护她的。 　　回去的时候，俊东已经回来了。 　　＂俊东，一起吃饭吧。我正好做了饭。＂ 　　＂行啊你，什么时候变大厨了。＂ 　　俊东替童言盛饭，拿筷子，时不时给她夹菜。 　　饭后，俊东把童言扶到她家。 　　＂俊东，你一会儿过来一下吧。我有话跟你说。＂出门的时候，陆淇叫住俊东。 　　＂行啊。＂ 　　童言在家心绪不宁，她知道陆淇要说什么。 　　陆淇家。 　　两个男人对着抽烟。 　　＂所以，童言就是那个女学生，是吗？＂ 　　陆淇闭着眼睛，手扶着额头，点点头。 　　＂陆淇，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。我尊重她。如果她选择了我，我会好好爱她。如果有一天，她决定回来找你，我不会阻挠她。＂说着，俊东起身。 　　俊东怎么也没想到，自己居然成了陆淇爱情故事中的一个角色。 　　情敌。 　　陆淇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，他都知道。 　　童言也没有错。 　　他爱上童言更没有错。 　　爱情，就是这么毫无逻辑可言。谁都没有错，偏偏谁都不快乐。 　　俊东离开后，陆淇想去敲童言家的门，最终还是放弃了。 　　等了这么多年，真的……要放弃吗？陆淇有些不甘心，有些不确定。他想听听童言是怎么想的？他想知道，她是否像自己一样，依然爱着对方。 　　或许，她早就放手了。毕竟，离开他的时候，她还年轻，甚至可以说是年少无知。想重新开始，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。 　　而他，曾经以为，她也许像所有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一样，总有一天，他会忘记的。当时的他，选择了事业，可以这么说。所有的人，都理所应当地认为，有顾萍的父亲，他的恩师的引导，他可以在学术圈有一番作为，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。何必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放弃看得见的前途呢？他向来理智，向来精明。一番深思熟虑，甚至没有跟她说一句分手来结束。不，他说不出口。如果面对着童言，看到她纯真的脸，还有明亮的眼睛，他怕自己说不出口。 　　而让她撞见自己和顾萍，却并非有意。想等她缓一缓，再亲自找她，一刀两断。 　　哼，他自己都不能确定，是否可以斩断情丝。或许只是借口，只要还没说分手，她也许还会再等着自己。只要再等一等，等她毕业，也许事情可以好解决很多。只是没想到，这一次，她走的这么决然。连声告别都没有。 　　陆淇在门外来回踱步，这时，童言开了门，请他进来。 　　＂你……要进来吗？家里有些乱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……＂童言倚着门，受伤的脚悬空着。 　　陆淇犹豫了一会儿，走进屋子。 　　她这里，空间比自己那里小一些，电视开着，桌上放着打开的薯片。从以前开始，她就喜欢吃着薯片看电视。 　　凌乱的书籍摊在桌子上，她在写明天的讲义。字迹清秀。 　　＂喝什么？＂童言去泡茶。 　　他没说要什么，只答了一声＂恩＂。 　　童言泡了一杯锡兰红茶。她记得他喜欢喝红茶。以前熬夜查文献，都会泡上一杯红茶，只不过是大红袍。她还嘲笑他，怎么跟个老头似的。他说，我是老头，那你就是老太太。 　　童言坐在旁边。 　　陆淇开了口，”你喜欢……俊东？” 　　陆淇盯着她，像等了一个世纪那样久，听到她应了一声”恩”。 　　＂那我们……＂ 　　＂嗨，那都是少不更事的事儿了，陆淇，希望你祝福我们。＂童言看着他，坚定地说。 　　如果陆淇能再多待几分钟，也许他就能看到，说完这些话，童言的眼里突然多了一些晶莹剔透的珠子。 　　＂那祝福你们。＂陆淇缓缓起身，走到玄关处，顿下了脚。他没有回头。然后，开门走了。 　　童言知道，俊东这样的人，定然能与她相敬如宾，举案齐眉。她突然想过些普通人的生活。 　　陆淇，不是她可以承受的人。爱了他这么多年，如果有一天，他像从前那样，毫无理由，毫无征兆地宣判她的死刑，她又该逃到哪里去？ ☆、第11章 　　俊东离开陆淇家，往回开。 　　陆淇和女学生的事儿，他略知一二。当时，他在美国，偶尔给家里打电话，或者跟顾萍聊起天，会知道一些。 　　本来陆淇已经打算放弃这个女孩，不知怎么的，在那个女孩离开以后，却毅然决然决定转行。俊东替他可惜，如果他早点这样做，也许，那个女孩就不用离开。 　　这些年，陆淇没有再谈恋爱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以俊东对陆淇的了解，他大概还抱有一丝希望，在等那个女孩子回来。 　　万万没想到，自己，也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。童言确实是个好女孩，心思纯良，对人毫无心机。在她的眼睛里，可以看见天空和云。 　　既然她和陆淇已经各安天涯，他为什么不可以是那个人？ 　　公平竞争，自己不一定没有胜算。 　　一路想着，就到了家。 　　贺老贺母都还没睡，在客厅里，商量着老爷子的八十大寿，见俊东回来，拉他一起商量。 　　“俊东，下个月你姥爷八十大寿，陆淇他爸打算送副字画，你看我们送啥合适？” 　　“爸，妈，这个你们商量就好。” 　　“你姥爷啊，什么都不盼，就盼着你们这一辈早日成家立业。” 　　俊东犹豫了一下，“那行，我那天带上女朋友。” 　　这下，换贺母来劲了。 　　“女朋友？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了？也不先带回家来我看看。你看，要是你们忙，改日，我去找你们吃顿饭。” 　　“妈！我这不是带她见你们了吗！姥爷大寿那天，我带她去。好了，我上楼了。” 　　俊东安抚完贺母，就上楼了。 　　他给童言打了电话。 　　“童童，睡了吗？” 　　童言接到俊东电话的时候，正在刷牙。 　　“在刷牙，怎么了？”童言吐了一口牙膏泡沫。 　　“没事，就是，想你了。”俊东自己也不知道，明明是打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参加姥爷的寿宴，到嘴边，怎么说了心里的话。 　　童言心跳停了一下。俊东和陆淇是两种人。俊东向来直来直往。 　　“那明天要见面吗？”童言不知道要怎么答。 　　“想见。可是，明天我有三台手术，分身乏术。”俊东笑了一下， “是想问你，星期天晚上，愿不愿意陪我去见一下我姥爷。”俊东一只手解着衬衫扣子，说着。 　　“嗯，好啊。”童言没有想到，俊东这么快就要把她带入他的圈子，莫名有些感动。又会想起当初和陆淇在一起时，他从来不把自己带入他的圈子，唯一的那次，她还狼狈地逃了。可是，对于俊东，她是放心的。 　　周日那天，童言在家里打扮了一下。化了个淡妆，她皮肤本来就白，打了淡淡的腮红，显得十分可爱，盘了个丸子头，又觉得这样的场合，不太合适，又把头发披散下来。穿了一件粉色的小礼服，配上一双裸色的小高跟。 　　晚上有些风，她站在小区门口等俊东，陆淇的车开过，问她去哪里，要不要带她一程，她挥挥手，说，在等俊东。 　　陆淇就开走了。其实他没走，他把车停在远处，从后视镜里看她。她一直跺着脚，风吹着她的头发，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。远远地看到俊东的车来了，陆淇就开走了。嫉妒使他不自觉加速了，一下子就到了老爷子家。 　　高老爷子，俊东的姥爷，陆淇父亲的老师，这个圈子里的泰山北斗。 　　一进门，就看到顾萍的父亲，他的恩师，正在跟老爷子说着什么。见陆淇进来，收起了笑脸。 　　＂老师。＂一日为师，终身为师。虽然陆淇已经离开学术圈，但是见到自己的老师，还是会恭恭敬敬。 　　＂恩。＂顾老在高老爷子面前，也不便给陆淇脸色。对于陆淇，他只是觉得可惜了，自己的得意门生。＂高老爷子，我跟其他人交流一下。＂说着，起身走到了其他人那里。留下陆淇。 　　高老爷子提议和陆淇来一盘棋，陆淇去拿棋子。这时，俊东来了。 　　＂姥爷。＂俊东跟他们打招呼。童言跟在俊东身后。 　　＂姥爷，这是童言。＂ 　　高老爷子看见外孙带了女孩子一起来，心情格外开心，拉着俊东说话。 　　陆淇早该想到，俊东今天是把童言带到他姥爷的寿宴上来了。他放下棋子，走到外面，抽烟。 　　俊东把童言向大家介绍了一圈以后，陪着高老爷子进屋说话。童言觉得里面太闷，就说到外面走走。 　　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是顾萍的父亲，那个当年跟陆淇说了什么的老教授。童言有些惊慌失措。来的路上，俊东大致给她介绍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。她只知道，他们家是书香世家，没想到，顾萍的父亲也会在这里。她怕给俊东带了什么麻烦，正不知道该如何闪躲，有只手拉她过去。 　　陆淇示意她不要出声。 　　他把她围在墙和自己的胸膛之间，头挡着了童言的脸，别人看过来，基本看不见童言。 　　他离她很近，她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。童言不敢动，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。 　　过了一会儿，才听见陆淇说，＂还是和以前一样。＂ 　　童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，傻乎乎地看着他。 　　＂像以前一样，像木头一样，僵硬着。＂陆淇笑笑。 　　童言回忆起来，跟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肢体接触，自己都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，身体都是僵硬的。回过神来，用力推开他，刚想走进去。只听见陆淇的声音。 　　＂如果你准备好了，你就进去。＂陆淇看出了她的胆却。 　　确实，童言还没准备好。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＂旧识＂。 　　＂走吧，我送你回家。＂没等童言反应过来，陆淇就拉着她往车子走。 　　＂等等，我给俊东打个电话。＂童言甩开陆淇的手。 　　＂俊东，我临时接到工作，先回家了。恩，没事，那我们明天见。＂挂了电话，转身跟陆淇说，＂我自己打的回去就行了，你这样走掉不好，你回去吧。＂ 　　陆淇一把拉起她，＂没什么不好。我已经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了。＂ 　　童言被他拖着往前走。 　　一路上，童言没说话，又觉得这不是回家的路，＂我们……这是去哪里？＂ 　　＂去吃饭。＂ 　　陆淇带着童言，去了他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。 　　童言走到门口，说：＂换一家吧。我不爱吃牛排。＂ 　　口是心非。 　　不想和以前有什么关联。 　　＂人不爱了，牛排也不爱了。还真是狠心。＂ 　　童言突然有些不高兴。 　　＂是你先不要我的。＂ 　　说完，自己走到路上去打的。 　　陆淇把她拉回来，＂那我现在要你，你回来吗？＂ 　　童言冷笑了一下，＂哼，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是吗？你爱我的时候，我就该等着你，你不爱我的时候，我就该一个人，是吗？陆淇，你太自私了。＂童言又要走。 　　陆淇一把抱住她，＂童童，我求你。＂ 　　童言恨自己，为什么总是对他狠不下心来。童言任由他抱着自己。 　　这顿饭也没吃成。陆淇送童言回家。从自家拿了食材，去她那里给她做饭。 　　童言在客厅写讲义。他在厨房切菜。 　　那一刻，他们有点像生活了多年的夫妻。 　　陆淇真希望，以后都是这样的时光。 ☆、第12章 　　童言写着讲义，可是心却很乱。她咬着笔头在那发呆。 　　她爱着陆淇，但是陆淇总是像风一样，来去无影，这让她无法对他再次敞开心扉。那她爱俊东吗？ 　　爱和被爱，似乎很难抉择。如果爱能够被精确计算，爱与被爱可以相减，然后得出一个差值，最后来决定，也许会很简单。可惜不能。 　　童言突然很恨自己，为什么要这么三心二意。内心的矛盾与挣扎让她无所适从，叹了口气，站起来，去洗了把脸。 　　陆淇已经做好饭，她让他先吃吧，自己想休息一下。 　　说完，径直走进了卧室，锁上门。 　　陆淇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，看着这些菜，看着对面的碗筷。心中五味杂陈。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。 　　＂童童，饭菜在桌上，我先回去了。你起来，记得吃。＂ 　　他等了一会儿，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。然后就回去了。 　　童言把自己捂在被子里，黑暗让她觉得安心。可能真的累了。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。半夜二三点的时候，突然醒来。出了一身汗。好像做了梦，又记不起是什么梦。总觉得梦里有什么庞然大物追着她跑。 　　起来，喝水。 　　桌子上的饭菜整整齐齐地放着，还有两副碗筷。 　　＂俊东，我这两天去香港了，勿念。＂给俊东发了信息，订了去香港的机票。 　　暂时逃离一下。 　　想一个人静静。 　　寿宴的时候，俊东本来想着带童言见见父母，找了一圈没找到她。接到她的电话才放下心来。 　　本能告诉他，童言和陆淇在一块。果然，晚饭的时候，他也没看到陆淇。 　　俊东对自己十分了解，他喜欢童言，但是，比起陆淇，自己的喜欢，还是少了几分投入。对于他们的祝福，也是真心的。但如果他们的缘分已尽，他觉得，自己和童言的结合，也不失为一种美满。过于相爱的两个人，总是会放大彼此间的种种，大家都累。这样七八分的喜欢，或许更适合两个人的结合。 　　早上醒来，收到童言的信息，俊东没有去深究。 　　童言落地香港的时候，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。 　　陆淇起来，去敲童言的门。没有回应。想给她打电话，竟然连号码都没有。突然有种又失去她的感觉。他一直站在门口，想着她总要出门的。不曾想，她已经在香港。 　　童言去了香港几天。 　　每天就是散散心。香港已经来了好几回。实在也没什么想去的。这趟，也不过是为了逃离那两个人。 　　约了在英国念书时的好友，两个人去酒吧喝了一杯。不知是什么作祟，还是心有所思，居然觉得舞池中有个人影像陆淇。她觉得，自己一定是疯了。 　　陆淇日日都来守株待兔，却不见她出来。怕她出了什么事，打电话问陈阿姨。陈阿姨说，童童去了香港玩。这才放下心来。 　　第一天，在她家门口踱来踱去。 　　第二天，抽了一地烟头。 　　第三天，明知她不在家，在她家门口蹲了一天。 　　第四天，以为她又要像上次去英国那样，一去好几年。 　　第五天，他在她家门口睡着了。 　　童言特地选了半夜的飞机回来，怕白天会碰见陆淇，谁知，推着箱子到了家门口，陆淇守在她家门口。 　　箱子的声音，吵醒了陆淇。 　　他看着她，头发有些凌乱。 　　她看着他，胡子胡乱地长着，像一堆灌木丛。 　　他不顾她的反抗，拉起她往自己家走。 　　＂陆淇，放开我。你干什么？＂童言想挣脱他的手，可是，他力气太大，自己被他拖着走。 　　陆淇没有说话。 　　他把行李箱扔进屋里，拖着她进了自己家。反手碰上门，把她压在门上，肆意的吻，落在她的唇上，脖子上，肩上。他伸手去解她的衣服，衬衫扣子一颗颗被解开。他要她。他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，血液里。他要她一辈子不能离开他。童言有些害怕。 　　＂陆淇，你别这样。你别……＂她带着哭腔求饶。 　　陆淇被她的声音拉回来，才停止了他的疯狂。 　　他一定是疯了。 　　对，想她想的发疯。 　　怕她一去不回。 　　如果她再不回来，他就去香港找她。 　　他恢复理智，用手拭去她的泪珠。 　　＂对不起。＂ 　　然后，无力地走到沙发上。 　　童言把衣服扣好，坐在他身边。 　　陆淇低着头，突然说了一句，＂童童，没有你，我会死。＂ 　　童言看着这个三十好几的男人，说着十七八岁男生才会说的话，突然有些心疼他。 　　童言拍拍他的背，＂你累了，好好休息吧。＂ 　　出门给俊东打了电话，＂俊东，明天有空吗？见个面吧。＂ 　　第二天，俊东早早在她楼下等她。 　　她穿了件毛呢裙，裙摆及膝，扎了个马尾辫，显得十分稚嫩，一点也看不出，已是二十八的人了。 　　冬天的风吹在脸上，本是有些刺痛的，可是，俊东看到童言，连这风，都觉得可爱。 　　童言选了一家咖啡厅。 　　这家咖啡厅布置得很别致，像三四十年代的上海。童言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，对着是墙上的摆钟，那种老式的摆钟，摆锤左右左右地摆动，看得她出神。 　　俊东问她喝什么，她要了杯拿铁。 　　＂服务员，一杯拿铁，一杯美式。＂俊东招手，喊了服务员过来。 　　等咖啡的间隙，童言低着头，想着该如何开口。如果就这么着要和俊东分手，岂不是玩弄他的感情。倘若不说清楚，自己这样心里想着陆淇，却又抓着俊东不放，对谁都不好，尤其对于俊东，更是不公平。 　　童言双手搭在膝盖上，来回搓捻，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。 　　＂不是有话说吗？怎么不说话？＂还是俊东先开了口。 　　童言鼓起勇气，抬起头，看着俊东，＂俊东，我……＂ 　　还没说完，服务员端来咖啡，打断了她。 　　她双手端起咖啡，呷了一口，并没有放下，而是捂起手来。不知是紧张的，还是今天本来气温就低，手一直很凉，指尖也被冻得泛红。 　　＂手这么凉？＂俊东伸手过来，大大的手掌将她泛红的小手握在手心。童言更不忍心说出那样的话。 　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俊东。 　　＂如果暂时不知道说什么，可以先不说。不要急着下结论。给所有人多一点时间，也许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。你说，是吗？＂ 　　俊东显然知道她要说什么，也知道她为何如此反常。 　　童言不再说什么。本来是打算和俊东分手，可是，分手的理由呢？也许，分手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理由。她也没有打算再次接受陆淇。在香港的这些天，她决定，与其周旋在这两个男人中间，倒不如一个人，乐得清静。从前一个人，不也过得好好的吗？ 　　俊东的这番话，倒让她不好再说什么。俊东都愿意给她时间了，如果自己再执意要分手，未免显得薄情。 　　墙上的钟敲了几下，一看时间，已经到午饭的时间。俊东带着童言去吃饭。 　　七拐八拐，童言看见并不是什么饭店。而是进了一所大学。那是大学旁边的一幢教师公寓。 　　＂我妈今天让我回家吃中饭，我想着你正好约我，一起吃吧。＂俊东拉着童言，进了屋。 　　这公寓已经十分老旧，从外面看，斑驳陆离，应该已经有二十来年历史了，可是，进了俊东家，却十分整洁。沙发，茶几，桌椅，都是红木的，茶几上放着一打报纸。他们进门的时候，贺父正戴着老花镜，在看今天的报纸。贺母正在厨房熬汤。 　　＂爸妈，我们来了。＂俊东很是高兴。 　　俊东早上给贺母知会过，今天会带女朋友回来。 　　倘若自己早上跟他提了分手，他又该如何跟父母交代？ 　　童言想着，就被俊东拉到沙发上坐下。 　　＂爸妈，这是童童。＂俊东向二老介绍。 　　童言小心翼翼，只是微笑，贺父贺母说什么，便答什么。 　　＂童童，今天就做了几个家常小菜，你可不要见怪。＂贺母很是亲切，拉着童言的手，说着。 　　＂不会不会，我好久没吃家常菜了。今天一定多吃两碗饭。＂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，怎么能说多吃两碗饭呢？显得她饭量很大。 　　贺父在他们进来的时候，就已经放下报纸，端起茶，吹着。那白腾腾的烟气，缓缓上升，又在空气中消失。 　　＂俊东妈妈做的菜，总是偏淡，一会儿你要是觉得淡，不用替她隐瞒。＂说着，呵呵呵笑起来。 　　＂全家只有你说淡，儿子从来没说过。吃了几十年了，怎么到老了，这么多话。＂贺母怪嗔道。 　　＂童童，别听俊东爸爸的。＂说着，贺母又看向童言。 　　童言只是微笑着。 　　这一家人，其乐融融。 　　这顿饭还算吃得愉快，贺父贺母本就是清心寡欲，闲云野鹤之人。对于俊东，向来不多加管束。儿子这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，他们相信他的眼光。 　　一家人正吃着饭，听见外面有人说笑着进来。 　　＂老远就闻到饭菜香了，看来今天是赶上了。＂ 　　四个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。 　　来人不是别人，正是顾萍的父亲。 　　贺父起身迎接，＂老哥今天怎么来我这了？正好，我们喝上一杯。＂ 　　顾父本来是满脸笑容，看到童言的那一刻，先是震惊，而后收起了笑容。 　　＂今天看来不巧啊，你们有客人在。＂ 　　童言也是不知所措，没有料到会遇见顾父。 　　＂哪有什么不巧，都是自己人。＂说着，贺母已经添上一副碗筷。 　　顾父原是在这附近办事，正好想起，很久没有见见老朋友了，过来拜访一下，这会儿见了童言，脸色有些不悦。 　　＂老贺，今天难得这么开心，吃完一定要跟你来一盘。＂ 　　＂好啊好啊，最近在家研究了几个局，正愁没人切磋。＂ 　　俊东知道，顾父一定是认识童言的。这会儿在饭桌上，也不便说什么。 　　童言把头低得更低了，默默夹着饭。 　　＂童童，吃鱼。＂贺母给童言夹了一块鱼。 　　＂谢谢伯母。我自己来就行。＂童言朝贺母笑笑。 　　午饭完毕，童言下午还有课。俊东告别父母后，开车送童言去学生家里。 　　贺父顾父已经开始摆开棋局了。 　　＂老贺啊，你可了解过俊东的女朋友？＂顾父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棋。 　　贺父听得出顾父话中有话，学术圈，其实也不单纯，有时候，大家谁也不服谁，有些人的做派，也看不下去。贺父一心专研学术，虽没有显赫的名声，但也对得起老学究的称号了。顾父则不然，圆滑世故，八面玲珑。 　　＂了不了解的，他们年轻人的事啊，做长辈的还是不要干涉的好。毕竟，等我们两脚一蹬，还要埋怨我，你说是不是？随他去吧。况且，我相信俊东，这孩子，从小没让我们操过心。＂贺父举着棋子，似乎在思索该怎么下，＂老顾啊，你看着你的棋，我可要将你的军了。＂ 　　顾父今日这心思不在棋局上，低头一看，果然被贺父先一手将了军，笑呵呵地说，＂今天这我可记着了，改日一定讨回来。＂说着，便称下午有学生过来，要先回去了。贺父也不挽留，只说改日再切磋。 　　童言坐在俊东的车里，想着顾老会对贺父说些什么。自己又觉得莫名其妙。这个顾教授，三番四次对她露出敌意，可是明明自己没做什么。她和陆淇也早就是过去了，陆淇也转去做金融了。怎么什么账都放在她头上了。想想觉得气不过，只是叹了口长气。 　　＂怎么叹气气来？＂俊东朝她看了一眼。 　　＂哦，没什么。只是想到，下午的学生，脾气不是很好。呵呵。＂童言撒了个慌。 　　＂那我以前，算脾气好的学生，还是不好的？＂俊东有些好奇。 　　＂我啊，巴不得都是你这样的学生，教得轻松，还有成就感。＂ 　　＂那怎么行。都是我这样的了，怕你更看不上我了。＂ 　　＂我哪有看不上你啊。＂ 　　＂那……＂俊东本想问，那我和陆淇，你更看得上谁。想想又觉得，自己这样，未免显得很酸。自顾自摇摇头。本来对童言还没这么上心，现在，竟然吃起陆淇的醋来。人啊，总是高估自己在感情里的自控能力，却在不知不觉中，已经失控。 　　 ☆、尾声 　　＂喂，陈阿姨，我想问下，童童，是哪个培训机构？正好最近要去国外出差，也想提升一下。好，谢谢。＂陆淇挂了电话。 　　看了陈阿姨发来的信息，又打了一个电话。 　　＂伦敦英语吗？我想咨询一下你们的ＶＶＩＰ的课程服务。＂ 　　对方在电话那头说起来，又帮陆淇约了课程顾问。 　　童言下了课，接到娘炮上司的电话，＂Ａｐｒｉｌ，真是不好意思，有个学生啊，点名要上你的课，帮帮忙啦。这样，我把滨江的学生给Ａｌａｎ。你帮帮忙啦。明天下午，培训中心。＂ 　　童言心想，反正一换一，自己也没吃亏，就答应下来了。 　　第二天，她匆匆忙忙赶到中心，学生已经在等。学生背对着她。 　　＂不好意思，不好意思，公交晚点了。＂童言气喘吁吁地说。 　　＂怎么，俊东没有送你来？＂ 　　待童言坐定，才发现，对面是陆淇。出于职业素养，她没有当场走人。 　　上完课后，她直截了当，＂陆淇，你这是做什么？＂ 　　＂不这样，我怎么有你电话？＂陆淇摇摇手机。 　　从那以后，陆淇天天给她发短信。 　　＂吃饭了吗？＂ 　　＂今天外面太阳真好。＂ 　　＂楼下有只猫，挺可爱的。＂ 　　＂今天下午有两个会要开。＂ 　　＂和同事吃完饭，路过一个橱窗，挂着一件淡绿色的丝质连衣裙，觉得很适合你。＂ 　　说来说去，也不过是些日常。 　　童言倒也就看看过。 　　陆淇的课约在周二下午。 　　这天起来，嗓子有些不舒服，头也昏昏沉沉的，强打起精神来去上课。 　　鼻子一直流着鼻涕。 　　陆淇约了他的会议室上课。 　　到他公司楼下，四周都是高楼大厦，深色玻璃墙面。 　　他还在开会，让她等一下。 　　她坐在会议室，空调的暖气吹得她昏昏欲睡。 　　陆淇开完会回来的时候，见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，伸手想叫醒她。看她脸上反着红晕，以为是空调暖气太暖。 　　手碰到她的额头，有些烫。 　　＂童童，童童。＂ 　　童言醒来，依旧昏昏沉沉，一下子栽倒在他怀里。 　　他一摸她额头，烫得吓人。赶紧抱着她往医院赶。 　　高烧３９度８。索性只是发烧。医生说，再晚一点，可能引发心肌炎。 　　童言躺在病床上，挂着点滴。陆淇守在病床边，握着她的手。 　　第二天，童言醒来。 　　看见守在病床前的陆淇，可能是守了一夜，他有些疲惫，睡着了。 　　她伸手去模他的头发，软软的，茸茸的，童言不自觉地笑起来。 　　这一切，都被站在门外的俊东看在眼里。 　　同事告诉他，他女朋友住院了。他赶紧跑过来看看。 　　俊东转身离开了。 　　和童言相处了这么久，她这样天真的笑，还是头一次见。也许只有陆淇，才能让她这样笑吧。 　　陆淇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摸自己的头。香香的，是玫瑰沐浴液的味道。他不愿意睁开眼睛。 　　突然，那味道消失了。 　　童言正要起身，听见陆淇的声音。 　　＂你要干什么？＂ 　　然后把她扳回床上。 　　童言别过头，咬着嘴唇说，＂我要上洗手间。＂ 　　陆淇觉得自己过激了，也有点不好意思。扶着她去了洗手间，自己在外面等着。 　　童言住了两天院，陆淇非求着医生，让她多住两天。 　　结果，医生无情地对他说，＂先生，病床要留给更有需要的病人。＂ 　　陆淇这才放弃了。 　　送她回家，也没有送回童言家，把她抱到自己家里。 　　童言一直觉得不好意思，＂陆淇，我自己走就行了。我只是感冒而已。＂ 　　陆淇不肯撒手，＂我不会再放开你了。＂ 　　到了自己家，把她抱到卧室，替她拉好被子，自己转身去厨房熬粥。 　　童言也有些倦了，又迷迷糊糊睡着了。 　　等她醒来的时候，陆淇正靠床沿半躺着，电脑放在膝盖上，他的眉又皱着。 　　＂我吵醒你了？＂陆淇温柔地轻声问她。 　　她摇摇头。 　　＂饿了吧？我给你去盛粥。＂说着放下电脑，起身去厨房。 　　陆淇一口一口地喂她，搞得她怪难为情的。 　　一碗粥，愣是喝了半小时。 　　＂我去给你拿药。＂ 　　童言一听到药，赶紧躲进被子里，只露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，＂不吃可以吗？＂ 　　从小就怕吃药，有时候，吞得不巧还要吐出来。 　　陆淇无视她的请求。 　　拿来水和药。 　　童言闭上眼睛，壮士赴死，却还是把药吐出来了。 　　＂太苦了，太苦了，我不吃了。＂ 　　这药确实苦，是那种白色的颗粒，没有糖衣裹着。 　　陆淇见状，喝了口水，把药放进自己嘴里，嘴对着嘴喂她。 　　她惊吓着吞下了药。 　　＂这下甜了吧？＂陆淇还不忘嘲笑她。 　　她又恼又羞，躲进了被子里。 　　这样的时光，她不应该想起俊东来。 　　她拿起手机，俊东发来信息。 　　＂你的笑容，是属于他的。祝福你们。＂ 　　他就这样，轻描淡写地，和她分手了。 　　她和陆淇说，要回家洗个澡。不料，陆淇说，你就在这洗吧，我去给你拿衣服。 　　待陆淇出门，她进了浴室。温热的水，打在身上，很舒服。 　　过了一会儿，她听见陆淇放钥匙的声音。 　　＂陆淇，衣服……＂她由于害羞，声音在嗓子口出不来。 　　陆淇从门缝里递给她衣服。 　　她湿着头发出来。 　　＂快过来，我给你吹。感冒的人不能再受凉了。＂ 　　童言乖乖走过去。 　　他很温柔地给她吹，头发穿过发丝，可以感受到他指尖的力量。 　　她想，就这样吧，飞蛾扑火吧。 　　陆淇吹头发的时候，自上而下，不小心看到她宽大的睡衣下的白皙，喉结跟着动了一下，身体的某处也紧绷起来。 　　＂童童，你先自己吹一下，我去喝口水。＂ 　　童言没有发现他的异常，自顾自吹起头发来。 　　吹完头发，熄了灯，她又回去躺着。 　　黑暗中，有个人一点点爬进来。 　　搂着她。 　　她没有反抗。 　　＂陆淇？＂她叫了他一下。 　　＂恩。＂男人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。 　　一开始，他们只是这样躺着。 　　男人的手，突然在她身上慢慢游走，她怪痒的。 　　＂痒，别闹。＂ 　　童言的话非但没有让男人停下来，在他听来，别有风味。 　　他开始吻她，轻轻的，柔柔的。 　　游走的手，几乎攻城略地。 　　＂童童，怕吗？＂ 　　童言嘴唇有些干涩。 　　紧张。 　　她咬着嘴唇点点头。 　　男人吻了吻她的额头，＂别怕。＂ 　　这是她的第一次。 　　和他的第一次。 　　第二天，童言醒来。 　　某人早就醒了，半倚着看她。 　　童言想起昨晚，很是害羞，又躲进被子里。 　　＂陆夫人，日上三竿，起床了。＂ 　　＂谁是你陆夫人啊。＂ 　　＂这还不是啊？＂陆淇拿起她的左手，把玩起来。无名指的戒指，什么时候戴上的，她也不知道。 　　她愣了一会儿，然后抱着陆淇，哭起来，一直哭一直哭，也不管鼻涕眼泪。陆淇只得换了一身衣服。 　　陆淇跟她说，要去马来西亚三个星期，等他回来，就见一见双方家长，把婚事定下来。 　　童言点点头。 　　陆淇出门的时候，指了指自己的腮，童言踮起脚，轻轻的啄了一下。 　　陆淇觉得不满意，低下头，给她一个深深的吻。 　　＂等我回来。＂ 　　童言只记得陆淇出门的时候，还回头对他笑了。 　　几条后，收到相关部门跟她说，陆淇乘坐的飞机失踪了，至今下落不明。 　　她当场昏厥过去。 　　她不信。 　　可是，迟迟没有人告诉她，飞机找到了，陆淇回来了。 　　她去他书房，翻他看过的书。 　　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。 　　＂童童。＂ 　　可是走到门口，什么都没有。 　　书翻了一半，掉了一张卡片出来。 　　熟悉的字迹。 　　是自己写给他的三问三答。 　　下面是他的回答。 　　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。 　　最后一条：你为什么喜欢我？ 　　下面工工整整写着：此题无解。栽了就是栽了。 　　童言蹲在那里，一直哭一直哭。 　　他们纠缠了这么久，到头来，相处的时光，不过短短数月。 　　后来，童言看到那些愉快的小情侣，都会想，如果早一点，早一点在一起，也许他们会像大多数情侣一样，多几年打情骂俏的日子。 　　此生和他的缘分已尽。突然觉得，连在英国想念他的日子都变得珍贵起来。 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写着写着，突然觉得写不下去了。 结尾是早就想好了的。 那就这样突兀的结束吧。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net--- 书本网【坑爹小萌物】整理。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,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，不得用作商业用途； 附：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